方腊部下镇守宣州的经略使家余庆接圣公方腊命令,带领手下六员统制官李韶、韩明、杜敬臣、鲁安、潘浚、程胜祖,率三万人马,经江南东路池州,直奔江州而来。
大宋江州知府蔡得章乃是宰相蔡京的第九个儿子,闻听江南军来犯,吓得面如土色,急忙派快马向东京开封府朝廷告急。
朝廷对江州鞭长莫及,便是派军前往也已经迟了。蔡京连忙写封书信,通知蔡得章收拾细软,带领一家老小北上回到东京开封府避难。
蔡得章早就做好了准备,怎奈他在江州多年,搜刮的民脂民膏装了好大数十车,都舍不得丢弃,由两千五百江州护卫军保护,带领军士缓慢前行。
与此同时,河北东路瀛洲燕王朱武军中也得到江南军进攻江州的消息,“没遮拦”穆弘惦记老父亲穆太公还在江州揭阳镇生活,怕他遭受兵祸,便报知朱武,请求回江州老家把穆太公接到东京开封府,与其他梁山兄弟的家眷一道,安享暮景。
朱武同意,穆弘便与弟弟“小遮拦”穆春两骑马、两柄长刀,踏上回乡之路。
宣州家余庆军原本要进攻淮南西路无为军,惊动了一个人,此人正是原江州知府蔡得章手下通判黄文炳,曾帮助蔡得章鱼肉百姓、贪墨粮饷,坏事做尽,人称“黄蜂刺”。
后来朱武设计要除掉他,怎知“病大虫”薛永失言泄露给了黄文炳的嫡亲哥哥黄文烨,黄文烨人称“黄佛子”,为人最是善良,不忍心弟弟就此殒命,便乔装黄文炳,替他赴杨温军中受死,以此来感化弟弟,让他重新做人。
黄文烨死后,黄文炳果然消停了几年,在无为军守着家业过活。但此时江南军的动向,又一次让黄文炳起了贪念,向进行一次政治投机,搏一身荣华富贵。
后来家余庆军转向去了江州,黄文炳四处打探,得知昔日上司蔡得章押着大量财宝要去东京开封府,心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晋身良机。
于是黄文炳亲自渡江投到家余庆军中,将蔡得章携家眷、财宝潜逃的消息告诉了江南军主将家余庆。
家余庆将信将疑,问黄文炳一些江州和蔡得章的事,黄文炳对答如流,家余庆来了兴致,又问:“蔡得章有多少财宝?”
黄文炳道:“有道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那蔡得章是宰相蔡京的儿子,在江州为官十余载,手上怕没有几百万两银子?”
“几百万!”
家余庆哪里听说过这么多钱,在他的概念里,几百万这个数只存在于江南圣公管辖范围内的百姓人数,若是得了这些财富——当然不敢藏匿——献给圣公,还不得升官加爵,做个殿帅?
如此肥美的差事,家余庆不敢假手他人,便让手下统制官韩明、杜敬臣、鲁安、潘浚四人率大军继续前行,攻打江州,自己领着李韶、程胜祖和三千马军,由黄文炳带路,绕道拦截蔡得章。
蔡九知府并不知道大祸即将临头,催促车马北归,还憧憬着在东京开封府即将开启的新生活,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东京烟月牌与李师师或赵元奴春宵一刻,尽享人间至美滋味。
冷不丁一支人马当前拦住去路,蔡得章大惊,忙问前头,拦截之人什么来路。
只见家余庆纵马上前,喝道:“蔡得章,你鱼肉江南百姓,谋取私利,如今这些赃物便由本官扣押接管,识相的就遣散士卒,留你和一家老小生路,否则格杀勿论!”
蔡得章并非武将,吓得面如土色,哆哆嗦嗦不知如何是好。
他手下护卫军的都指挥使倒是个有胆色的人,厉声回复:“大胆狂徒,竟敢拦路抢劫朝廷命关,不怕凌迟处死!”
家余庆也是替圣公方腊攻城略地的主儿,才获得宣州经略使的高位,当下也不废话,指挥李韶、程胜祖左右包抄,要拿下这支护卫队伍。
紧急时刻,护卫军都指挥使急中生智,大喝一声:“列阵保护知府、家眷和物资,击退贼军,每人赏银百两!”
蔡得章倒不傻,知道此时性命攸关,财宝能不能保得住,全看战士们的发挥,因此急忙喊道:“对对对!赏银百两,另外加官一级,位列京师禁军!”
重赏之下必有死士,护卫军战士听说有钱拿还有前途,士气大振,都拼了命,红着眼与江南军相持。
两军短兵相接,拼杀在一处。
蔡九知府躲在车仗后面,心惊胆颤的看这场血淋淋的战斗,双方无数士兵被砍杀的身首异处,惨不忍睹。他忽然看到家余庆身边有黄文炳的身影,才恍然大悟是被黄文炳出卖了,不禁破口大骂道:“黄文炳!你还是不是人!”
黄文炳见被蔡得章瞧破,也不羞惭回避,大声道:“蔡得章,你仗势欺人,搜刮百姓,今日便是你的报应!”
蔡得章气得想吐血,一口气上不来,晕厥过去,一家老小围着哭喊。
这里是东京开封府通往江州的必经之路,穆弘、穆春兄弟俩正巧从此处路过,见前面有军队厮杀,穆春还对哥哥穆弘说道:“这里怎会有厮斗,莫非淮南西路出了大股山贼?”
穆弘曾经在揭阳镇也是一霸,艺高人胆大,是个不怕事的主儿,一提缰绳,道:“走,上前悄悄。”纵马跃向前方。
兄弟俩找了个地势隐蔽的地方,瞧了半晌,终于弄明白了,这是江南军抢劫蔡得章。二人拍手称快,他们家在江州揭阳镇没少受蔡得章的搜刮,因此才生出落草为寇的念头,跟着朱武加入“绿林西盟”。如今见蔡得章被江南军围攻,心想这就是恶有恶报。
穆春眼尖,又看到黄文炳在江南军的行列里,不知所以,指给穆弘看。穆弘是个有见识的,略一思忖,便捋出了头绪,恶狠狠地说道:“江州就坏在此人手中,他原本帮蔡得章,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比蔡得章更狠,现在反而帮助江南军抢劫救主,我看不下去了!”
穆弘身上有股江湖气,最看不得这种反复小人,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穆弘直性,纵马射出,直取黄文炳性命。穆春紧随其后,“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二人今日便要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