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孩童抬起头看看朱武,稚嫩的声音响起:“你可是叫做朱武的?”
朱武等四人闻言大惊,史进道:“大哥这么有名吗,连村里童稚都知道了?”
朱武和蔼地说道:“你怎么认识我?”
孩童道:“我不认识你,是闻先生说,今日朱武来访,要我留意带你们进去。”
难道闻焕章是神仙?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想。
朱武等人随着孩童七穿八绕,来到一处茅草屋,只听里面有人放歌:
“午后花雨闲,
小酌街窗前。
踯躅行人步,
寂寥竹叶帘。
两杯村酒淡,
一碟毛豆咸。
袅袅青烟久,
悠悠心思慢。
青春四行印,
如风轻扑面。
邻座絮絮语,
听曲无心看。
回想修行路,
恍惚又数年。
欲得何患失,
独坐也坦然。”
“好词!”一人抚掌大笑。
“道长心境入世而不杂,可见修为又高了一层。”另一人的声音。
“朱武来了,咱们出门迎接吧。”那方才放歌,被称为道长的人说道。
朱武等人听到声音,忙垂首侍立。
只见从屋里走出三人,当先一人羽扇纶巾,正是朱武的授业恩师闻焕章。
第二人紧跟着闻焕章走出,只见这人生的丰神爽雅,目炯双瞳,眉分八字,七尺长短身材,三牙掩口髭须,戴一顶乌绉纱抹眉头巾,穿一领皂沿边褐布道服,系一条杂彩吕公绦,着一双方头青布履。
朱武一看却也认得,竟是八年前相州七兄弟拦截大名府官军时曾经交过手的山林逸士许贯忠。
第三人最后走出,站在闻焕章、许贯中的中间,此人星冠鹤氅,碧眼长髯,端的有神游八极之表,朱武等人却不认识。
闻焕章道:“朱武,许贯中先生你已见过面了。”
不等朱武回答,陈达抢着说道:“不就是一柄铁剑削断邓飞铁链的死神先生?”
许贯忠哈哈大笑,道:“我也记得你,那时还是一个小朋友。”
闻焕章微笑着,又道:“这一位是二仙山紫虚观的罗真人。”
朱武听到肃然起敬,原来中间这位道长就是公孙胜的师父罗真人,他的法术当今天下第一,怪不得知道自己今日要来。
这三位当世奇人怎么聚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里?
朱武带领史进、陈达、杨春给三位先生施礼。
朱武道:“学生带着‘绿林联盟’众位豪杰途径东京开封府,偶然知道先生在此,便贸然前来拜见,还望先生莫要怪罪。”
闻焕章道:“见与不见都是缘分,不必拘泥,来,我们去里边说。”
闻焕章、罗真人、许贯忠左边一带坐了,朱武、史进、陈达、杨春坐在右边。
罗真人开口道:“你让芒砀山樊瑞入了心魔,变成植物人。”
朱武刚要解释,心念一动,罗真人是个半仙般的人物,什么事情不知道,便恭恭敬敬的说道:“真人明鉴。”
罗真人见朱武并不解释,果然慧根了得,道声:“好!好!”便不再说话。
许贯忠道:“王进教了你武艺?”
朱武道:“许先生也知道王师父?”
“我授业于王升教头,王进是我师弟,你也算是我的半个师侄。”许贯忠转头看向史进,“史进是王进的入门弟子,才是我的囫囵师侄,哈哈!”
史进听了大喜,伏身便拜,道:“徒儿拜见师叔!”
许贯忠受了,从怀中取出一轴手卷,道:“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好礼,就把这幅画送给你,回去细细的看,日后或者亦有用得着处。”
史进慌忙道谢,仔细收了。
闻焕章道:“朱武此次前来,除了看我,可有什么疑惑要问?”
朱武的驭心术传自闻焕章,有什么心事自然瞒不过他,便老老实实的说道:“弟子与六座山头、浔阳江诸位兄弟成立‘绿林西盟’,与梁山王伦联合山东七座山头成立的‘绿林东盟’相对,倡议‘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可如今天下群雄并起,淮西王庆、河北田虎、江南方腊蚕食中原,内忧必然引起外患,北方辽国是狼性民族,趁中原之变或许大举入侵,西夏、大金乘虚而入,不可不防。先生教我,朱武将如何应对才好。”
闻焕章道:“我隐居在这安仁村,学罗真人和许先生,已经不问世事。”
朱武眼神黯淡下来。
“不过,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闻焕章道。
朱武重又抬起头来。
“东京开封府殿司太尉宿元景是我的同窗挚友,你也去过他的府上。此人忠义无双,为人宽厚,驭下有恩,能向当今官家反映民间百姓疾苦。他是朝廷对抗‘六贼’的中坚力量,若有大事不明,你可以去找他商议。”闻焕章递给朱武一封书信,道,“这个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直接去府上找他就行。”
朝中有人好办事,能与宿太尉攀上关系,也算是有了内应,从此便打通了了解朝廷动向的渠道。
朱武把书信收起来。
闻焕章道:“‘绿林联盟’是一支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力量,罗真人已遣弟子公孙胜下山,未来你们将会有所交集。你去吧,也不必再来看我,遇事若有不明,就让陈达、杨春任何一人送封书信过来,我和罗真人、许先生都会在你背后。”
朱武拜谢,带领三人离开安仁村,骑马往回奔去。
闻焕章、罗真人、许贯忠端坐在一张茶桌旁,三人默默地品茶,草堂上茶香四溢,一缕阳光洒进室内,光线照射下的空气呈现出淡蓝色。
“七杀星属火、属金,王庆是也;破军星属水,田虎是也;贪狼星属木,属水,方腊是也。”罗真人道。
“不然,”闻焕章道,“七杀星主肃杀,童贯是也;破军星主破坏,蔡京是也;贪狼星阴阳双重,主贪欲,高俅是也。”
许贯忠道:“原来你们两个也有说不准的事情。”
闻焕章道:“此乃天机,世上无人参透。”
许贯忠道:“我最看不透的是王伦。”
“我也看不透他。”罗真人淡淡说道。
“莫非他是……”
“不要说!”罗真人打断许贯忠的话,“我已安排小徒上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