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探明楚军撤退路线,听从宋江命令,不敢过分逼近,步军在前、马军在后,全军三万三千人马,沿着前方三十里外楚军的足迹,逶迤前行。
行了一日,“霹雳火”秦明性急,纵马来到宋江身侧,道:“哥哥,已经走了一日,何时动手?”
宋江尚未回答,就听身后快马来报:“元帅,不好了!”
原本“呼保义”宋江、“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大刀”关胜等几个并排走的核心头领纷纷勒住马,停在路旁。
宋江见探马来到跟前,责备道:“何事如此惊慌?”
探马喘息道:“唐州已被楚军攻下!”
众头领闻言大吃一惊。
宋江问道:“何处来的楚军,怎么事先未得到任何关于楚军调兵的消息?”
探马道:“是縻貹的楚军,总共六万多人,趁唐州不备,突然三面攻城,只留东门。三位将军抵挡不住,弃城东奔,韩天麟将军中了伏兵,被柳元截杀,一万守军或死或降,只有少数跟着李从吉、吴秉彝二位将军逃脱。”
宋江骇然变色,道:“怎么是縻貹的兵马,难道他会分身术不成。”
宋江急忙让“神行太保”戴宗前方去探跟踪了一日的这支队伍到底是谁。
原来,这就是柳元献给縻貹的计策。
利用宋江急于消灭楚军的迫切愿望,縻貹诈称全军前往襄州山南军进行战略转移。行出十里,根据事先的计策,阚翥分兵一万继续前行,縻貹、柳元、鲁成、寇猛等四将率领六万四千楚军分散隐匿于山谷、树林之中。
果然不出所料,宋江全军尽起,拔寨去追阚翥的队伍。又因为宋江决定晚些动手,给了縻貹充裕的时间对唐州发动攻击。
宋军走远后,楚军重新集结,縻貹做了最后的全军总动员:“眼前就是唐州,守军只有一万人。一日攻下,有粮、有钱、有女人。一日攻不下,宋江率军回救,我等不是被杀就是饿死。大家说怎么办?”
“拿下唐州!”
“如何拿下唐州?”
“杀!”
在縻貹的激励下,六万多楚军饿狼一般向唐州城扑去。攻城器械严重不足,楚军就用血肉之躯搭人梯攀上城墙。
守城的李从吉、韩天麟、吴秉彝连日来被宋江的胜利所迷惑,城防逐渐松懈下来,又得到宋江全军追击楚军的通报,三人击掌相庆,设宴祝贺,没料到楚军会埋伏在周围,骗过宋江的部队,忽然攻城。
唐州准备不足,守城所需滚木、擂石、灰瓶、金汁,甚至弓箭等材料、物资都没有搬上城墙,被楚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仓促应战,多数时间只能与爬上墙头的楚军对砍。
縻貹、柳元深谙兵法,知道若四面围城,守军必当死战,所以只围三面,留东门放守军逃走,柳元另伏一军在东门外,截杀出城宋军。
楚军毫无退路,个个死战不休,场面极其惨烈,城下尸体堆积成山。楚军便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攻城。
终于守军抵挡不住,唐州告破失守,李从吉等三员将领率亲军从东门逃走。柳元伏兵尽出,杀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李从吉、吴秉彝侥幸逃脱,投陈州去了。
楚军付出了死伤一万两千人的惨重代价,半日就攻克了唐州。縻貹兑现诺言,纵兵劫掠,抢夺钱财,奸淫妇女。次日收拾军马,开始布防守城,以待宋江麾军来攻。
宋江得知前因后果,后悔不迭,不想征西之战前前后后没输给过“刘智伯”刘敏,却中了縻貹的圈套,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手中这点儿兵力,向前打不下襄州山南军,向后也难以夺回唐州——攻城战不比守城战,没有十倍兵力不敢说有必胜的把握。
吴用进言道:“事已至此,回唐州无益,攻襄州无胜算,不如直奔邓州,会合卢员外,再做打算。”
宋江恨恨道:“此番出兵征西,原本就是为了救唐州,如今一招不慎,唐州落入敌手,教我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吴用劝道:“拿下邓州,足以相抵,还是暂去邓州驻扎,以为长久之计。”
宋江道:“去也可,但要让楚军付出些代价,不能轻易就这么算了。”
从戴宗探报得知,前方是阚翥率领的一万人,宋江下令,后队马军由关胜、秦明等马军将领统率,向前追击,务必击溃这支楚军,报丢失唐州之恨。宋江亲率步军随后接应。
关胜、秦明得令,率三千马军先行,追袭五十余里,赶上前面楚军。
面前的这支楚军已是疲饿之师,路上劫掠这点粮食无法满足一万大军进食,只有将领、校尉才能吃饱,有力气驱赶士卒快行。
关胜见楚军步履蹒跚,士气低落,便决定不攻后军,而是与秦明兵分两路,左右包抄,越过楚军队伍,从前头截击。
阚翥见宋军终于追了上来,心里清楚,縻貹、柳元的计策奏效了,自己也算完成诱敌任务,心中多了些宽慰。
只听关胜大声喝道:“阚翥快快下马投降,饶你全军不死,否则这里就是你们的曝尸之处。”
楚军哪还有力气作战,见宋军拦截,一半楚军索性瘫倒,就地躺平,爱咋咋地。
阚翥笑道:“宋江中了柳元的‘调虎离山’之计,你等梁山贼岂是我大楚的对手。你今日做朝廷走狗,终有一日死于楚王大军铁蹄之下。”
关胜大怒,提青龙偃月刀来战阚翥。阚翥挺枪来迎,战不十合,关胜奋起神威,一刀劈阚翥于马下。
楚军见主将已死,全军饿得乏力,均无战心,悉数投降。
宋江率领后军赶到,埋锅造饭,令饥饿的楚军饱食一顿。有祖籍本地的士兵令其归家,有愿降的编入宋军队伍。
一万楚军散去大半,约三千左右愿随宋军作战。吴用令其化整为零,分散于各步军营中,马匹集中管理。
斩了阚翥,这支楚军土崩瓦解,宋江稍解心头之恨,令宋军转向西北,前往邓州与卢俊义军会合。
宋军向西北行进,行了数十里,却被一条大河阻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