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保义”宋江让宋辽两国特使同堂相见,宿元景、张叔夜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惶惑不安。见两边“玉麒麟”卢俊义、“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小旋风”柴进、“神机军师”朱武几个梁山大佬都在,当下也不敢动弹。只是宿元景与朱武有些特殊渊源,看到朱武给他使眼色,宿元景心下稍定。
只见“圣手书生”萧让亲自引领两个辽邦装束的人进入忠义堂。一个从面容上看就是标准的契丹人,长得英俊秀朗,举手投足透露着贵族气息。另一个却是汉人,当时辽国占着汉人聚居的燕云十六州,所以汉人在辽国当官的不少。
只见那个辽国汉人行了个奇奇怪怪的礼,大声道:“大辽国郎主特使,皇族太真胥庆、礼部侍郎欧阳修,参见梁山宋寨主和诸位首领!”
在座的人一时找不着北,这厮名叫欧阳修?要不是宋朝的欧阳修此时早就死了,众人还以为他去辽国做了侍郎。
宋江道:“这冰天雪地的,两位特使远来不易,赐座,看茶。”
两个辽人在宿元景、张叔夜对面的空座上坐下。
太真胥庆道:“不吃茶,吃酒取暖,可以。”
他的汉语说得还,可以。
众人被太真胥庆的耿直打动了,气氛变得欢乐起来。
宋江命取酒来,梁山好汉们本就豪爽,都吃起酒来。
太真胥庆吃了一口,眉头一皱,又一展,赞道:“不烈,但,好吃!”
众人哄笑,纷纷与太真胥庆把盏,太真胥庆一高兴,多吃了几杯,容光焕发。看来酒是最好的社交品。
酒过三巡,宋江道:“辽国特使来我梁山,有何贵干?”
太真胥庆道:“不贵,宋寨主来我大辽,兵部侍郎、上将军,随便挑。诸位首领,总兵、统军,都是。”
宿元景、张叔夜对视一眼,心说,就猜辽国是来招安宋江的,果不其然。
这也太不靠谱了,隔着半个中原招安邻国贼寇,辽人果然思路清奇。
宋江呵呵笑道:“多谢贵国郎主美意,辽国遥远,天寒地冻,宋江怕是耐不住寒冷,还是不去了。”
太真胥庆道:“不贵,宋寨主怕冷,不去,也行,南院大王,给你,拿下大宋,分你一块儿。”
宿元景、张叔夜吃了一惊,又对视一眼,这才是辽人的真实想法吧,让宋江做他们的南院大王,拿大宋的土地做人情,让宋江给他们卖命。
二人看向宋江。
只见宋江正色道:“不忙讨论做什么大王,先给二位远来的客人引见大宋朝廷特使,殿前司宿太尉、济州府张太守。大家多亲近亲近。”
太真胥庆听了,跳将起来,睁大眼睛,道:“宋辽交战,不共戴天!”
宋江摆摆手,道:“太真特使稍安勿躁,吃杯酒先。”
太真胥庆果真坐下吃了杯酒,性子就这么实诚。
欧阳侍郎道:“既然宋朝特使也在,看来是跟我大辽目的一样,宋寨主给个痛快话,与宋结盟,还是与辽结盟?”
宋江道:“今日难得气氛这样欢乐祥和,恐怕未来十年,宋辽之间再无如此融洽的气氛。何不放下家仇国恨,就让我们共饮一醉,明日再来讨论军国大事,何如?”
宿元景被宋江的气势所感染,道:“客随主便。”
太真胥庆道:“吃酒,明天说。”
宋江命人喊来“铁扇子”宋清,整治了一桌酒筵,梁山六巨头与宋特使二人、辽特使二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卢俊义与张叔夜俱是武将,说些兵法,相谈甚欢;公孙胜是辽国蓟州人,与太真胥庆、欧阳侍郎有共同语言,三人共饮;柴进与宿元景曾经同朝为臣,原本相熟,谈些朝堂话题,说得入巷;宋江、吴用、朱武三人见众人各自分帮结派饮酒,互递眼色,推托解手,来到间壁。
吴用道:“兄长打算如何应对宋辽两国特使?”
宋江反问:“你二人怎么看?”
吴用先看看朱武,然后道:“大宋朝廷有蔡京、童贯、高俅、杨戬四个贼人弄权,此番招安,只恐怕其中有诈谋。”
朱武道:“我知宿太尉是个实诚君子,不会害人。”
吴用道:“宿元景岂是那些贼人的对手,便有诈谋,他又怎会知晓?”
宋江道:“官家亲自下诏,怎见得其中有诈?”
吴用道:“利用官家下诏,宿元景传旨,将我等诓骗到东京开封府,那里是‘六贼’的老巢,虎落平阳、龙游浅水,还不是任他欺凌。”
朱武道:“即便如此,不奉诏便是,难不成归顺辽国?”
吴用道:“我等中原汉人,对辽国苦寒之地,自然生出偏见。其实他政治单纯,不似大宋朝廷这般奸党弄权、谗佞侥幸、嫉贤妒能、赏罚不明,以致天下大乱。恰恰相反,只从辽国朝廷里有许多汉臣这点便可看出,辽郎主任人唯贤,大度包容,若我等去时,定获重用。小生知道兄长以忠义为主,与官家有约在先,不过纵使归顺辽国,也可假借辽国之手,清理大宋奸臣,重振朝纲,还当今官家一个清平天下。”
宋江叹道:“军师所言极是,只不过引狼入室,驱狼却难,辽国终究异族,我若归顺辽国,青史将冠我何名?此事切不可提。”
朱武道:“然则明日奉诏还是不奉诏?”
宋江道:“官家御笔亲书丹诏,当然要奉诏前往东京汴梁城。就算‘六贼’有计,我等也可将计就计。”
吴用道:“计将安出?”
宋江道:“蔡京等奸贼定然不让梁山兵马入城,只放我们一百单八个兄弟进去,好一网打尽。我等便暗藏军器,杀进内城,搜出‘六贼’,尽行屠戮,毕其功于一役,千古留名!”
宋江一锤定音,三人计议已定,重回筵席,与宋辽两国使臣尽欢而散。
朱武留了些量,不甚醉,回到住处,路上被冷风一激,越发清醒。想起托“铁面孔目”裴宣调查奸细一事,还没进展,反正睡不着,就踏着乱琼碎玉,去往军政司。
走在小径上,忽然看到寨前关内侧人影在雪地上晃动,有人说话,朱武好奇心起,便贴着墙边,溜过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