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使童贯、济州太守张叔夜、御前飞虎大将毕胜引领败军回到济州府休整,计点兵马,损失了一万有余。张叔夜将京师禁军、大名府禁军与济州府一千守卫厢军进行合并整编,组成两万新军,心中盘算与梁山军尚可一战。
张叔夜对童贯道:“启禀枢相,有道是‘千金易得,一将难求。’梁山兵马有限,胜在有百员虎将,我军兵马虽多,也难与匹敌,不如让末将上奏朝廷,多发猛将,前来助战,扳回一阵,也好显示朝廷天威,利于与宋江商议招安之事。”
童贯道:“张太守的主意虽好,只是太缓,不如传令给史文恭、李都监和高唐州的高知府,合兵一处,可以得志,报我一箭之仇!”
当初得悉童贯率军出京之时,奉“呼保义”宋江之命,“智多星”吴用从高唐州撤军、“小旋风”从郓州东平府撤军。原本打算围剿高唐州的曾家府史文恭军、北京大名府李成军都赶往梁山水泊待命,只有高廉率领一万博州东昌府厢军迫不及待占领无人防守的高唐州,恢复知府职权。因他是殿帅府太尉高俅的的叔伯兄弟,招讨军统帅童贯也不好说什么。此番与梁山交战吃了亏,童贯便征调高廉领军前来助战。
此后数日,童贯、张叔夜两万联合军马,史文恭八千多曾家府军马,李成八千大名府禁军,高廉一万厢军,共计四万六千多人在梁山水泊连营扎寨,将水泊南、西、北三面围了个水泻不通。
梁山军厉兵秣马,严阵以待,准备与官军厮杀。
时值冬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弥漫了水泊,官军远征,没有准备足够的冬衣,士兵多有冻伤。
童贯怕因非战斗减员伤了士气,无法抵挡梁山军偷袭,便上书朝廷,暂且班师回朝,待来年开春再行征剿。宰相蔡京准奏,于是童贯留下一万军马给张叔夜,把守济州;自己率领一万禁军回东京开封府;李成军回北京大名府;高廉军仍然镇守高唐州;史文恭率领曾家府军撤回凌州曾头市。
梁山上,众头领为朝廷撤军而设宴相庆。大雪封山,可以休养生息,等到来年春天再与官军打熬。
探报军并未闲着,宋江派“鼓上蚤”时迁、“金毛犬”段景住搭伴去曾头市探听晁天王下落,如有消息,便要组织精锐头领前去营救——尽管在梁山上已经没有了晁盖的位置,但为了梁山聚义精神,也不能放弃这个当过前寨主的兄弟。
北国冬季寒冷,宋辽边境上双方也暂时罢兵。
大宋朝堂之上,殿前太尉陈宗善主张派使者前去辽邦斡旋,重修“澶渊之盟”旧好,边境止战,宋军可以全力对付三大寇,解决心腹之患。
宰相太师蔡京极力反对,定要征调各地粮草,开春便与辽军决一死战。
枢密使童贯趁机提出招安梁山宋江,让他率军征辽,可以一举两得,无论孰胜孰负,都可为朝廷除掉一患,真可谓毒计。
没想到宋徽宗赵佶居然准奏,派殿司太尉宿元景为天子特使,前去梁山招安宋江。
宋徽宗御笔亲书丹诏,黄封御酒一百零八瓶,金字招安御旗一面,尽付与宿太尉,限次日便行,宿太尉就文德殿辞了天子。
宿元景奉旨来梁山泊招安,一干人马,迤逦都到济州。太守张叔夜出郭迎接入城,馆驿中安下。张叔夜安排宿元景起居已毕,把过接风酒。
张叔夜在朝时与宿元景交好,因此屏过众人,问宿太尉机密事,道:“朝廷颁诏旨来招安,是何用意?”
宿元景道:“按照童贯的意见,是要宋江率领梁山军征辽。”
张叔夜大惊,道:“这是‘驱虎吞狼’之计,宋江又不是傻子,会同意么?”
宿元景叹道:“官家亲自下诏,已经没有回旋余地。宋江同意,就中了童贯之计,要去跟辽国拼命,输了自不必说,如果赢了,便替‘六贼’完成大业,自身也难保全身而退,削弱了力量,到头来还是落入‘六贼’的手掌心儿,没有好下场。”
张叔夜道:“如果不同意呢?”
宿元景道:“如果不同意,‘六贼’会动用一切力量,消灭梁山军。”
张叔夜问道:“为何他们对梁山的战略与对付王庆、田虎、方腊不一样?”
“此一时彼一时。”宿元景顿了一顿,眼神灼灼,道,“梁山动了‘六贼’的根本。”
张叔夜细品了半天,仍然不明所以,问道:“请太尉指点。”
宿元景凑近张叔夜,用手指蘸了蘸酒水,在桌子上写下两个字:天子!
张叔夜吃惊道:“你是说官……”
宿元景喝止道:“噤声!谨防隔墙有耳。”他用手掌将两个字轻轻抹掉。
张叔夜低声道:“宋江有这么大本事?”
宿元景指了指刚抹去的两个字,道:“你咋不说他有本事。”
张叔夜回味良久,悠悠说道:“梁山让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宿元景道:“你我静观其变吧,这个世上,比我们聪明的人多了去了,不用瞎操心。”
次日,殿司太尉宿元景在济州太守张叔夜的陪同下,上马出城,带了十数个从人,径投梁山泊来。
到得南山酒店,早有“旱地忽律”朱贵、“笑面虎”朱富接着,朱富渡水报上寨里来。
宋江听罢,慌忙率领首领团众人下山,在金沙滩候着,待船舶停靠,迎接宿太尉、张太守上山。众人来到到忠义堂上,相见罢,宾主都坐在堂上喝茶。
张叔夜道:“义士恭喜!朝廷特遣殿前宿太尉,擎丹诏,御笔亲书,前来招安。义士可以准备迎接诏旨。”
宋江笑道:“不忙接旨,宿太尉、张太守先随我见一个人。”
宿元景、张叔夜正疑惑间,就听宋江对身边“圣手书生”萧让道:“辽国特使已等候多时,请他进来吧,正巧宿太尉、张太守也在,大家一起见个面。”
听到辽国也派特使到达梁山,宿元景、张叔夜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辽国也要招安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