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唯一通往山上的羊肠小道当中,堵着一二百个手持兵器的喽啰,当先两人骑着马,一个手持三尖两刃刀,另一个拿着一柄开山大斧,都不是常见兵刃,朱武暗自留心。
朱武、陈达、杨春在这伙儿强人面前二三十步以外站定,手持三尖两刃刀的强人叫道:“你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少华山行凶,通上名来,免做我刀下无名之鬼。”
陈达哈哈大笑,道:“这人要唱戏。”
朱武在马上微微欠身,答道:“我是濠州朱武,这二人是我的结义兄弟,相州陈达、蒲州杨春,慕少华山之名,前来安扎,不想得遇二位大王,愿闻姓名。”
手持三尖两刃刀的强人道:“原来是官府通缉的要犯,你们帮助过太行山安士荣,算起来跟咱们也算是江湖上同道中人。咱二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原华州禁军马军营副指挥使季三思,他是原华州禁军马军营军使倪慑,只因得罪了贺太守,便聚集周围村庄穷人苦汉占据少华山安营立寨,原以为你等是官府派来的探子,正要举寨来战,不想却也是官府追逃之人,不知来此有何见教?”
旁边倪慑道:“你没听他说要在少华山安扎,就是要夺咱们寨子,跟他废话作甚,先拼个你死我活,赢了的却再说话。”说完,手中大斧一摆,便要上前。
季三思叫道:“贤弟且慢!”
朱武、陈达、杨春暗笑,这倪慑真是个性急的人。
倪慑听到季三思的话,耐着性子立住,季三思续道:“既然三位好汉都是江湖同道,何苦相并,不如都来我山寨坐一把交椅,我五人在此处杀富济贫,不亦乐乎。”
朱武心道,季三思有杀富济贫之心,比之普通山贼又高一层,毕竟是禁军出身,不同于穷苦百姓,还是有些自己的政治主张。于是道:“季寨主说的好,朱武正有此心,俗话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不过我这两个兄弟从不甘心居于人下,我肯答应,只怕他二人还是要与季寨主、倪寨主比个高低才会心服。”
陈达、杨春一愣,对视一眼,心说,自己这个老大太阴了,明明是他不愿伏低做小,却把两个弟弟推出去与人厮斗,赢了还是他做老大。
倪慑笑道:“这样最好,以武会友,输赢都没话说。”
季三思仔细想了一会儿,道:“也罢,让你等输得心服口服。”
陈达道:“若是你们输了呢?”
季三思道:“如果我们输了,便把山寨拱手相让,绝无二话。”
朱武道:“好,如果陈达、杨春输了,我兄弟三人便拜于二位寨主麾下。”
陈达、杨春心存疑惑,这季三思、倪慑毕竟曾经是禁军马军营的军官,不知朱武哪来的自信一定能赢了他们。
只听朱武低声嘱咐杨春:“三弟对付倪慑,他性燥,使用的是重兵器,不能持久,你不要与他正面抗衡,避其锋芒,只要过了十个回合,倪慑必败。”
杨春心里打鼓,这比试武艺不像战场用兵,一招一式拼的都是硬功夫,就算朱武料事如神,难道对战之前就能靠制定战术取胜?
朱武这两年以来他见过许多武艺高强的军官和江湖人物,总结出一些经验,对季三思、倪慑的武艺判断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除非有特殊天分,正常人的武艺极限就是“锦豹子”杨林、“铁笛仙”马麟、“山夜叉”孙元、“金眼虎”邓龙这个级别的江湖人物,还有沈安、卢元、王吉、石敬、赫仁、曹洪、石逊、桑英等禁军指挥使等级的军官,武艺到了这个份上,很难再上一层楼,大家都差不多,如果季三思、倪慑有这个级别的武艺,必然是军中之宝,或者不至于只做副指挥使、军使这种低级别军官,或者贺太守不会仅仅被得罪,就将他们贬黜军队。
那么季三思、倪慑的武艺只能与“矮脚虎”王英、“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病大虫”薛永、“打虎将”李忠相仿佛,在军队中的位置高不成低不就,在江湖上还算个人物。与他们相比,陈达、杨春没有优势可言,但也不落下风,所以只要战术对头,至少有七成胜算。
正如朱武所料,倪慑使用的是极其少见的马战武器开山大斧,这种武器属于破甲类重兵器,在对付重甲骑兵或重装步兵时无视对手防御,破防优势明显,一对一骑马作战时前三斧极具杀伤力,骑马对战躲避不易,对这种重兵器格挡困难,所以使用大斧作为主战兵器的武将往往会秒杀或脆败对手,但是只要扛过前几个回合,由于使用大斧反复劈砍十分消耗体力,后续的攻击力会锐减。因此有了“程咬金只有三板斧”的说法。
倪慑抡起大斧纵马上前,大声叫道:“你三人谁来与我一战!”
杨春拍马舞刀相迎,倪慑看他近到前来,当头一斧劈向杨春,因为不是以命相搏,这一斧攻势虽然凌厉,速度却不快,给了杨春应对时间,这是因为倪慑见杨春年龄小,下手留有余地。
杨春是“金刀”杨令公的后代,尽管不是嫡传子孙,却也学了无敌金刀和杨家枪法。杨春将刀法和枪法融合起来,形成别具一格的刀法,不似寻常刀法以劈砍为主,而是以横削、纵切、直刺为手段,走的是刀法中罕见的轻灵路子。
杨春听从朱武的战术安排,不与倪慑正面抗衡,大杆刀辗转腾挪,时而贴着斧杆削倪慑手指,时而用刀尖刺倪慑面门,把刀法运用的淋漓尽致,倪慑为了避开杨春的轻灵刀法,大斧凶猛的攻势施展不出,几个回合下来,尽管打成平手,但倪慑心里清楚,杨春的打法完全克制了自己的大斧,败局已定,继续打下去徒损体力,于事无补,于是投斧认输。
季三思也知倪慑并不是因为武艺不济导致落败,而是被杨春的打法克制,心中不服,挺起三尖两刃刀直奔陈达,想要挽回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