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武松、“九纹龙”史进、“拼命三郎”石秀懵懵懂懂的被请到国老太师韩忠彦的府上,一路走一路互相问:这什么情况?
等到了韩府,穿越庭院进了宴会厅,只见桌上摆满美味珍馐、美酒佳酿,满屋身穿袍服的朝廷高官,正围着朱武高谈阔论。
“三位英雄快来,重新认识一下你们的燕王。”谏议大夫赵鼎酒量浅,已经吃了个半醉。
燕王?
武松、史进、石秀惊得浑身发麻,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
当验证朱武真的被宋徽宗封了王,三人呆若木鸡,继而喜不自胜,手舞足蹈,与众高官频频举杯庆贺,当夜尽欢而散。韩府开了厢房,朱武等四人便睡在韩忠彦府上。
次日,朱武入朝正式向宋徽宗领了敕封诏书,谢恩已毕,王禀从御林军中亲自挑选二十名龙精虎猛、武艺高强的军士给燕王做贴身护卫。其实有武松、史进、石秀在,根本用不着什么护卫,但仪式感还是要有的,毕竟封王这事并不常见。
朱武等人辞别宋徽宗,在汴梁城中找到“神医”安道全。多日不见,安道全见到众兄弟也自惊喜不已,嘘寒问暖,顺便招呼“没羽箭”张清前来,与众人饮酒叙旧。
张清与辽军作战时被辽将天山勇一弩箭射在咽喉,受了重伤,幸亏朱武让“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叔侄二人护送到东京开封府找安道全医治,才得以保全性命,如今已经痊愈,便归队加入朱武等人的行列。
五人在东京开封府又盘桓了几日,朱武始终不提回雄州的事,仿佛在等待什么。武松、张清、史进、石秀四人都十分纳闷。但他们知道朱武行事诡异、深谋远虑,便也不问,只是每日安心吃酒快活。
这一日,童贯府上的董虞候——“双枪将”董平的叔叔——前来拜访朱武,并带来一个消息。
“丑郡马”宣赞死了。
武松等人大惊失色,急忙询问宣赞怎么死的。
董虞候道:“前几日宣赞来到童府拜见童贯,二人关在内室密谈很久,期间发生过激烈的争吵。我受朱军师……哦,燕王委托,偷听了些许话语……”
董虞候瞅了朱武一眼,朱武轻轻摇了摇头,董虞候急忙改口,道:“……也无甚要紧,但宣赞后来愤然离去。昨日,便听说宣赞死了。东京开封府滕府尹派人调查,没有下文。我跟开封府孔目孙定有旧,私下询问。孙定是个正直的人,说是宣赞吃了毒酒,但上头有人不许滕府尹深究,所以案子不查了,成了无头命案。宣赞也被往昔同僚草草埋在郊外了事。”
武松“啪”的一声将酒杯拍碎在桌上,咬牙切齿道:“我兄弟死得不明不白,这事儿定与童贯有关,待我去结果了这厮姓名,给宣赞报仇!”说完就往外走。
史进、石秀慌忙抱住。
石秀道:“二郎休要莽撞,东京开封府杀人可不是耍处,天子脚下容不得胡为。”
武松挣扎道:“武松一人做事一人当,倒要看看童府能否困得住我。”
张清道:“哥哥,有军师在,还轮不到你做主!”
武松看看朱武,这才颓然坐地,不再言语。
朱武面上波澜不惊,道:“此事我已尽知,董虞候告知宣赞埋在何处,你便回去,休教童贯起了疑心。”
董虞候指点了具体方位,便匆匆离去。
朱武对众人道:“走,咱们去给宣赞兄弟烧个香,这个债,迟早要向童贯讨还。”
这时武松才恍过神来,抬头问道:“宣赞为何去找童贯?”
从城外归来,朱武打发他们回到客栈,便一个人消失了。武松、张清、史进、石秀都认为朱武伤心过度,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因此不去理他,四个人窝在屋子里喝闷酒。
朱武独上樊楼,自斟自饮,吃得大醉,然后恍恍惚惚走在大街上,东游西荡。不知不觉,来到御街烟月牌,脚下绊蒜,一个趔趄摔进一家庭院,醉倒在地。
当他醒来时,夜已深沉,四周静寂。
朱武头痛欲裂,抬头看时,烛光正燃。一个婀娜的身影正在煎汤,看见朱武起身,嫣然一笑,轻声细语道:“你醒了。”
朱武茫然看着四周,什么也记不起来,问道:“这是哪里?”
那女子笑道:“除了烟月牌,还能是哪里,男人吃醉了,不就想往这里跑?”
朱武仔细辨认眼前的女子,那容貌惊人的美丽,与人间绝色李师师有得一比。二人都美艳不可方物,却似闭月羞花,各有千秋。
“敢问姐姐芳名?”朱武道。
“赵元奴。”
赵元奴……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朱武头脑尚未清醒,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
“要不要吃点羹汤,醒醒酒。”赵元奴道。
“不吃汤,姐姐这里还有酒么?”
“都醉成这样了,刚刚醒来,却还要酒,没吃够么?”赵元奴嗔道。
朱武不语。
赵元奴道:“罢了,谁叫你一头闯进来,便是冤家,要什么都依你。”
她款款起身,去屋外取酒。
看着她娉娉婷婷的身影,朱武蓦地想起,赵元奴,不就是跟李师师齐名的东京青楼名妓,也跟当今天子宋徽宗打得火热的。
自己竟闯进她家!
朱武努力晃晃头,却记不起来此处的过程,分明是喝断片儿了。
不多时,赵元奴取来一坛“蓝桥风月”,两只杯子。她一边斟酒,一边问道:“要奴家陪你吃么?”
朱武道:“姐姐请便。”
赵元奴便陪他吃了一盏。
朱武原本昏昏沉沉的头脑,被酒气一激,恢复了些许记忆。
他记起来,宣赞死了。
朱武今日吃得酩酊大醉,就是为了压制这郁结在心头的痛楚。这份痛不只为了宣赞之死,更是因为送宣赞上路的就是朱武本人。
朱武又举起酒杯,将那辛辣的滋味灌进喉咙。
宣赞,是我故意把你带回东京,只为假手童贯要你的命。
这是你的宿命,卧底一旦被发现,历来没有好下场。
若非宋江哥哥动了招安的心思,归顺朝廷,有你做内应,朝廷迟早连窝端了梁山,那时死得就不会是你,而是一百多条梁山兄弟的性命。
当初梁山一百单八个兄弟,对天盟誓,约定同生共死、永不相负,你若活着,便是梁山聚义的耻辱。
然而,我不能让兄弟们知道,他们中间有内奸;我不能让梁山聚义,变成天下人的笑柄;我不能让替天行道的大旗倒在猜忌之中。
你必须死,而且,要死得其所。我选择让你的上线童贯动手,当他觉得你已经失去价值,便是你对梁山最大的价值。
兄弟,对不起!
赵元奴见朱武一杯接一杯的痛饮“蓝桥风月”,她从朱武赤红的眼睛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痛苦之色。
赵元奴的心没来由的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