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朱武的拖延计还没进行到车轮战阶段,就被兀颜光识破。
兀颜光大怒之下,指挥三万铁骑全军突击,准备踏平眼前这支穷途末路的燕军,管他朱武还是士卒,都教他玉石俱焚。
三万辽军声势惊人。
经过长时间战斗和行军,一刻都不得息的燕军面对这样一支军队,除了必死之心,恐怕也剩不下什么抵抗的资本了。
众燕将顶在燕军阵型的最前方一字排开,准备着接受辽军铁骑的冲击,这一战,也许就是他们生命中的最后一战。
朱武一边凝视着面前潮水般扑面而来的敌军,一边向身后的远方瞟了一眼,那里悄无声息,没有丝毫动静。
澶州援军并没有来。也许本就不会来。
朱武心头升起了异样的感觉,酸涩无比。
战场中央,“花和尚”鲁智深的“疯魔杖法”使到一百零七路,依然没能威胁到兀颜光半分,此时辽军已经涌到兀颜光和鲁智深跟前,一群辽兵将鲁智深团团围住,准备配合主帅将他一举拿下。
只剩最后一路“疯魔杖法”的鲁智深已近癫狂状态,浑身上下青筋暴起,双目赤红,周身隐然现出白色光华,水磨镔铁禅杖发出嗡嗡地自鸣之声。
兀颜光心头一凛,生出不祥之感,觉得鲁智深要搞事情。
果然,鲁智深使出那一招惊天地泣鬼神的终极必杀技——“神魔归位”,此杖一出风云变色,一道霸道之气以鲁智深和水磨禅杖为中心,向四周激射而出,天地为之一暗,数十丈之内如遭雷击,霹雳之声不绝于耳,尘土飞杨,遮天蔽日。
燕军将士看呆了,这一刻以为天神下凡。
正在全速突击的辽军也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特别是正在疾奔的战马受到惊吓,纷纷战栗嘶鸣,不肯向前,辽军突击阵型受到影响,一片混乱。
战场上仿佛时间凝滞,双方数万人马一刹那似乎忘记了进攻与防御,偌大的平原上忽然寂静无声。
尘埃落定。
鲁智深的马匹不见了,只见他双手合十,闭目端坐在地上,神态安详,六十二斤水磨禅杖静静地横在双膝之上。
他周围数十丈方圆如同修罗场一般,横七竖八躺着数百具辽军及其战马的尸体,面目或狰狞,或惊恐,或绝望,惨不忍睹。
尸体丛中还立着一匹毛发凌乱的铁脊银鬃马,兀颜光骑着马,将手中方天画戟拄在地上,这一幕静止了片刻。
忽然,铁脊银鬃马轰然倒下,兀颜光跌落地上,上半身用方天画戟强撑着,然后俯身喷出一口鲜血。
兀颜光居然挡住了鲁智深的终极必杀技,但任谁都能看出,他受到严重内伤。
“好厉害的武艺!”从兀颜光被血染红的唇齿间吐出几个字。若非他身披三重铠甲,未必扛得住鲁智深这一击。即便如此,三魂七魄也被打飞一半儿。
朱武顾不得悲伤,蓦地发现了有利战机,随即对众将道:“兀颜光受伤了,但辽军人多势众,倘若继续发动围攻,我等依然在劫难逃。擒贼先擒王,马上实施斩首行动,杀掉兀颜光,辽军自乱。”
这也许是当下燕军唯一的自救战术,最擅长单打独斗的“行者”武松自告奋勇,前去执行斩首任务。
朱武道:“李逵、杨雄、石秀、燕青、项充、李衮襄助武二郎,不得有误!”
众将得令,只见李逵挥舞两把夹钢板斧冲在前头,项充、李衮一左一右举着团牌护持,配合默契的三人组成第一冲击波,杀向兀颜光,目标是赶开保护兀颜光的辽军士兵。
武松手持雪花镔铁双刀,脚踏玉环步,穿花绕树般地直奔兀颜光,杨雄、石秀紧随其后,作为第二梯队,以防不测。
兀颜光伤势甚重,数名燕军将领向他杀来,其目的不言自明。辽军急忙密集列阵,层层叠叠将主帅保护起来。
只见李衮一边跑一边接连发出数支标枪,每只标枪都带着呼啸之声破空而出,刺穿辽军前排士兵,余势未消,连伤数人。但辽军人多,迅速填补缺口,保持阵型严整。
李逵在项充、李衮的掩护下杀到辽军跟前,双斧飞舞,面前瞬间血肉横飞。项充、李衮一手用团牌护住周身,一手枪刺剑砍,协助李逵拼杀,三人嵌入辽军阵形中,不住向兀颜光方向移动。
兀颜光撑着受伤的身体,换了一匹马,兀自逞强,继续指挥辽军战斗,两员副将张月鹿李复、翼火蛇狄圣挡在身前,防止燕将闯入阵中。
武松紧随李逵等三人身后,双刀披荆斩棘,手刃数十名辽兵,杨雄、石秀护在他的左右,双枪并举,杀入重围。但辽军毕竟人多,密密麻麻,无穷无尽,顶住众好汉这一波冲击之后,反将众人围住。
武松见辽军杀之不尽,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力竭而死。他急中生智,大喝一声:“项充、李衮助我!”
项充、李衮二人心领神会,标枪、宝剑连刺,逼退身边辽兵,然后双双将手中团牌举起。武松一个箭步,飞身踏上团牌。脚下二人就势蹲下马步,喝声“起!”团牌往上一耸,武松如燕子一般,轻身飞过辽兵军阵,凌空扑向兀颜光。
李复、狄圣吃了一惊,紧忙举起手中兵器拦截在空中飞行的武松。
武松陡遇阻挡,暴喝一声,双刀齐斩,李复、狄圣只觉眼前一花,然后二人俱都身首异处,至死都不知道武松用了什么刀法,防都防不住。
武松被挡这一下,去势已竭,身体下坠,他半空中使出鸳鸯脚,接连蹬在李复、狄圣尚未落马的尸身上,再次腾空飞起,掠向兀颜光。
鲁智深使出“神魔归位”之后,与他情义深厚的武松已知无力回天,悲从中来,见兀颜光没被打死,便抱有杀他之心。此时兀颜光重伤在身,恰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武松奋不顾身地扑上前去,要将他就地正法。
兀颜光眼看武松只一个起落杀到跟前,顺道儿干净利索地将李复、狄圣斩落马下,手段之高匪夷所思,心下也自着慌。若他没有受伤自不把武松放在眼里,但如今硬吃了鲁智深一记必杀技,五脏六腑被震得移位,如何是武松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