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驭心术分析完宋江的驭心术,朱武犹豫了,要不要率军救宋江,现在成了个两难的问题。
救,会破坏宋江的布局。
不救,晁盖率领的梁山军全寨出动也只有两千余人,三停中还有两停是水军,在梁山水泊中防御官兵进攻绰绰有余,离开水泊参与野战,甚至攻城战,完全不占优势,根本不是张叔夜近一万济州厢军的对手。
济州府和梁山泊处在一个谁也打不下谁的境地,谁进攻谁倒霉。
然而宋江的处境逼着晁盖进攻济州府,否则就是忘恩负义,为绿林江湖所不齿,晁盖宁肯赌上自己的性命,也不会赌上自己的名声。
这就是宋江的手段!
芒砀山上议事厅里,十三个头领齐聚一堂。
雷横道:“宋江哥哥在江湖上是一面旗帜,不能让他就这么倒了。”
史进道:“不如趁机帮助晁天王占领济州府,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要兵源有兵源,强似整日窝在山上做贼。”
安道全也道:“史大郎说得有理,田虎、王庆、方腊都是从占领州县做大的,我等绿林豪杰除了华州蒲城县,还没有一个像样的根据地,整日里东躲西藏,何时是个终了。”
朱武道:“你们道张叔夜那么容易对付?不说他兵力占有优势,但就济州府的城防,不死伤几千军士,如何攻得下?”
众人细细想来是这个道理,都不做声了。
史进道:“那就放任宋哥哥受苦?”
朱武道:“宋公明只是刺配,诸位兄弟和晁天王都过于执着拘泥了,与其在济州救他,不如等他去江州的路上劫走,一千五百多里路程,什么地方不能救他,偏要啃硬骨头。”
对呀,众好汉纷纷露出笑颜。
史进道:“依哥哥之见,如何安排?”
朱武道:“这话也只能跟兄弟们说,晁天王为报宋押司救命之恩,举寨攻打济州城,我料定必然无功而返,宋押司也将在济州城迟迟无法上路,眼下这已不算要紧的事。”
雷横道:“我知道在牢狱中如何吃苦,多一日都扒一层皮,宋哥哥要在济州牢城中待到猴年马月,这还不算要紧?”
朱武笑道:“雷都头认识宋公明哥哥这么些年,不知道他的本事么?只怕他在牢狱里吃香的喝辣的,只是他不好色,不然连女人都有人给他送进去。”
众好汉闻言哄然大笑。
雷横点点头,道:“济州府确实有许多人佩服宋哥哥,想来必不会亏待与他。”
史进道:“那当下最要紧的事是什么?”
朱武道:“朱仝罪不致刺配遥远沧州,必是有人陷害,此次劫难,他的心境或许会有改变,我打算去沧州找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他入伙儿。”
“好啊!”雷横兴奋的说道,“朱仝的武艺人品都没说的,若能入伙儿,必是一员骁将。我跟盟主一起去!”
众好汉纷纷要求同去。
朱武道:“保卫芒砀山更加重要,特别是还要时刻提防官军对梁山军反扑,必要时要举兵援助晁天王,不能让‘绿林联盟’蒙受重大损失,此乃大局,必须有人担当重责,镇守芒砀山。”
众人互相看看,一致将目光投向史进,只有他才能担此重任。
史进道:“如果兄弟们相信我,我留下。”
朱武赞赏的看着史进,道:“贤弟有了大局意识,必成大器!安道全、项充、李衮、陈达、杨春、薛永、汤隆、王定六、白胜,协助史进守山,雷横、时迁随我去趟沧州。”
“是!”众将领命。
将济州府的战事交给史进后,朱武决定不再操心,是时候让史进独立承担责任的时候了,不然总在自己的羽翼下,任何人都会失去成长的机会,就算最终出现了坏的结果,也是他人生中必然要经历的成长过程。
何况还有那么多兄弟辅佐他。
朱武、雷横、时迁三人经兖州,这一日来到京东西路首府、转运使治郓州东平府地界,日中时分,进了郓州阳谷县,便在这里吃些酒饭再继续上路。
三人来到阳谷县衙门前最繁华的一条街上,只见银铺、生药铺、纸马铺排成一列,冷酒店门外,卖枣糕的、卖馉饳儿的、卖炊饼的、卖果品的挤作一堆,吆喝声此起彼伏,做生意的络绎不绝。
“大郎,今日生意如何?”
一声问候把朱武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有时候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感觉特别灵敏,对熟悉的声音过耳不忘。
问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背朝着朱武等人,瞧不清楚面容。
“何九叔,托您的福,已经卖出去九扇炊饼了,卖完这最后一扇,就回家吃饭,走,去我家喝两盅,我让大嫂炒两个菜。”说话的是一个身不满五尺的侏儒,面目丑陋,头脑可笑,神情憨憨的,一看之下却是个善良之人。
朱武猛然省悟到,这个熟悉声音的主人是何九叔——在渭州为郑屠验尸的仵作,不知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何九叔!”朱武喊了一声。
何九叔回过身来,疑惑的看着朱武,不知这个外乡人喊自己作甚。
“何九叔认不出我了,几年前在渭州……”
不等朱武把话说完,何九叔反应过来,惊喜的说道:“原来是公子啊,这边说话。”
何九叔在卖枣糕的徐三、卖馉饳儿的张公、卖炊饼的武大、卖果品的郓哥儿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将朱武等三人领到一边。
朱武道:“何九叔怎么不远千里跑到山东来了?”
何九叔笑道:“还不是因为公子,我把郑屠死因的实情告诉了公子,害怕有人找我麻烦,正好公子又给了我二十五两银子,我便一路来到郓州,在这里讨了老婆,还做团头的营生。”
朱武抱拳道:“恭喜恭喜。我们几人要去沧州,路过阳谷县,也没个熟人,正好瞧见何九叔,也算有缘,不如同去酒店吃两杯,说说闲话,只是不知是否耽误何九叔。”
何九叔笑道:“我一个仵作不赶时间,承蒙公子瞧得起,焉有不应之理。”
四人说说笑笑,便往街道的一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