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保义”宋江是个孝子,江湖上有名的“孝义黑三郎”,现在得悉“托塔天王”晁盖还活着,并且占领了梁山,他心中惦记父亲宋太公,魂不守舍,便派“神行太保”戴宗前去打探。
只两日工夫,戴宗便带回消息,晁盖招揽了嘉陵张提辖、“铁棒”栾廷玉、“擎天柱”任原、“飞天虎”扈成等人,纠集一万多山东子弟起义,占领梁山,此事千真万确。
不过另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好消息是包括宋太公在内的梁山好汉众家眷已被朱武护送到东京开封府,毫发无伤;坏消息是高俅的叔伯兄弟、妖术师高廉从高唐州城墙上摔下去后,竟然没死,如今已上梁山帮助晁盖,筹备称王之事,要参与争夺天下。
得知宋太公无恙,宋江先是松了口气,心中感激朱武。又暗自思量晁盖命大,居然销声匿迹这么久,卷土重来,手下还聚集了一众能人高手。
宋江如今已是秦王,在淮西与楚王王庆作战,倒也不怕与晁盖纠葛,只不过当初自己使了些手段方才坐上梁山之主的高位,实现招安的人生理想,其中牵扯如何坑陷晁盖的一些机密事不能让人知道。
晁盖重回梁山的消息在秦王军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许多好汉当初奉晁天王为梁山头领的时候,宋江还没上山,如今得知晁盖活着,这些头领难免不存有其他心思。
反应最为强烈的便是当初主动把生辰纲消息带给晁盖的“赤发鬼”刘唐,他曾因这件功劳跟随晁盖上山,成为梁山第二代领导人的元老之一。
如果说“小李广”花荣、“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是宋江的嫡系;“九纹龙”史进、“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是朱武的心腹;那么梁山上唯一对晁盖忠心耿耿的,怕就是刘唐了。
刘唐是个直性汉子,想回梁山投奔晁盖,又不知如何向宋江辞行,思前想后,最终不辞而别。
他上应三十六天罡中的“天异星”,与七十二地煞中的“地异星”郑天寿一样,天生便有与众不同的异遇。郑天寿生为异族,第一个离开一百单八将,回归辽国,当了天寿公主。如今刘唐也生出异心,离开梁山众兄弟,投靠旧主晁盖。
等众好汉得知消息,去追刘唐时,他已经去得远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刘唐刚走不久,“一丈青”扈三娘也不见了。原来她听到哥哥扈成的消息,喜不自胜。她十八岁家破人亡,以如花似玉的女儿身栖身贼巢,还失身于毫不般配的“矮脚虎”王英,早已心如死灰。
林冲让扈三娘畸形的心理得到寄托,支撑她活着的希望。如今得知尚有亲人活在人世,扈三娘久被压抑的情感得到释放,不顾一切地想去见哥哥扈成。
不等宋江等人觉察,直觉敏锐的王英已经在去追赶扈三娘的路上了。
一昔之间走了两个兄弟姊妹,众好汉有些沮丧。
“锦毛虎”燕顺跌足道:“王英恐怕回不来了。”
众人大惊,纷纷道:“此话怎讲?”
燕顺道:“我深知这个结义兄弟,他本好色,对女人毫无免疫力。自从宋江哥哥指定扈三娘为配,王英的魂就只在扈三娘身上,为她死也心甘情愿。如今扈三娘去找她哥哥,王英一定无法劝说她回转,那么只有一个结果,就是他也随扈三娘同去。”
众人都觉得燕顺说得有理。
燕顺可怜巴巴的倚在一旁,当年的清风山三兄弟,先是郑天寿回了辽国,现在王英又去了梁山,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跟着宋江。
正在此时,又有一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震惊了众位好汉——
“险道神”郁保四死了!
郁保四在宋江军中担任中军大帐的护旗手,算是宋江身边的人,竟莫名其妙的暴毙。宋江指派花荣、戴宗调查了一番,找不出任何被杀的迹象,郁保四之死竟成了悬案。
远在河北东路保定军的“神机军师”朱武忽然心惊肉跳,以他对七十二地煞星的感应,心中了然,果不出所料,郁保四终究还是逃不出被宋江灭口的宿命。从此之后,晁盖为何会突然失踪,丢掉梁山寨主之位,便成了一个谜。
接连发生变故,宋江焦头烂额,他连夜召集“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白日鼠”白胜六人——他们都是当年随晁盖智取生辰纲的七星之一——想探究一下他们对刘唐出走的看法,稳定军心。
阮氏三兄弟原本都是受吴用鼓动,才加入晁盖夺取生辰纲的队伍,如今又跟着宋江招安、征西,并无贰心,当即表示,已跟晁天王并无瓜葛,愿追随宋江征战到底。
晁盖还在济州府郓城县东溪村担任保正的时候,白胜就是他的眼线耳目,交情匪浅,做晁盖小弟的时间比刘唐还长。但他始终是个小人物,求生欲极强,懂得见风使舵,见三阮表了忠心,便也指天赌誓,绝不负秦王麾下众梁山兄弟。
公孙胜出身道家,淡泊名利,与世无争,当下淡淡一笑,并无言语。
吴用说道:“眼下的邓州这些兄弟能随秦王招安,除了已经离开的,基本不会对晁天王有什么留恋。小生所虑者,乃是燕王……”
宋江一愣,道:“吴学究担心朱武?”
吴用道:“燕王在晁天王重回梁山后,第一时间前去拜会,晁天王当即放了所有兄弟的家眷下山,二人有什么盟约,恐怕也无人得知。”
宋江失声道:“难道随朱武征辽的那些个兄弟会跟他回去投靠晁盖?”
吴用道:“那倒也不至于,燕王的身份今非昔比,便是晁天王的名声也压不过他。我担心的是他俩联起手来,恐怕对朝廷、秦王都非好消息。”
宋江沉吟片刻,道:“军师说的是,朱武和当初留在梁山的兄弟,本就对招安怀有非议,对朝廷并无多少忠心,或许与晁盖更为相投,这便如何是好?”
吴用低头不语。
沉默了一会儿,宋江又道:“军师号称‘智多星’,可有良策?”
吴用抬起头来,道:“不如小生替秦王走一遭,去见燕王,探探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