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的偃月阵无懈可击,“大刀”关胜、“霹雳火”秦明又都是可力敌万人的勇将。谢宁空有两万多楚军,对付这样的敌手竟无计可施,双方僵持起来。
此时火势渐熄,楚军从火堆中抢出一些未烧尽的粮食,有了这些可以续命的东西,楚军的士气才不至于跌倒底谷,从而导致全线崩溃。
现在关胜最怕的是刘敏率领大军返回,宋军这一万两千军马中有一万步军,步军的特点是守强攻弱,机动性差,也就是说只能挨打,无力反击,跑还跑不了,一旦被楚军大部队摁住,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而恰恰这时,从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鸣,那是数万人马一起前进的声音,像从地底深处传出的嘶吼,从地狱带来了死亡的气息。
那是刘敏梳理宋江这一系列骚操作之后,忽然意识到宋军的战术目标最终指向竟是楚军大营,便果断放弃追击呼延灼、花荣等人的小股宋军,立即带领楚军主力回返护营。
当看到营地燃烧的火焰、残留的灰烬和仍在冒着的青烟,刘敏心说果然回来晚了,不禁五内俱焚、心如死灰,这特么的是要我的命啊!
营寨毁了,九万大军命悬一线,自己这个死罪是跑不了了。
刘敏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阴郁的目光瞪向仍在对峙的谢宁军和关胜军。
关胜看到刘敏的大部队挺进战场,心中一阵发冷,对于他这种级别的武将来说,虽然一个人就可以对抗一支部队,但那仅限于万人以下的队伍,就算打不过,也能够保命。但是面对数万大军,个人力量就变得微不足道了,单凭对方气势,就足以被压垮。
这是个奇怪的现象,当一支部队达到万人以上这个量级,就会从量变到质变,整支队伍所有个体仿佛失去了独立意识,变成一个整体,也就是说,这一万人变成了一个巨人,一个有着统一大脑、统一行动意识的怪兽,如果前进,有能力撕碎挡路的一切物体。
这个时候,每个人都会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整体目标变得高于一切,狂热占据这群人的心智。
同时,它的对手,即便是像关胜这样的人,也会被其强大的气场压制,从一头猛虎变成一只猫咪,再弱一点儿,恐怕有一种面对非人类、非自然的感觉,会被压迫得直接精神崩溃,心理瘫痪。
好在关胜身边还有秦明,还有三阮、魏定国、二孔、宋清、杜迁、二朱、郁保四、白胜等十二个兄弟,以及背后一万多宋军,面对对手加起来八万人的队伍,才没有被吓疯掉。
刘敏、谢宁合兵一处,身边还有縻貹、柳元两员大将立在马上。
刘敏没有心情追究谢宁责任,只是面对敌对的关胜,喝道:“关胜,你我都是曾是西北将领,你在解州,我在华州,有同僚之谊。后来你归了梁山,我依附楚王,也算是各安天命。如今宋朝天子无道,致使‘六贼’横行,我奉命讨伐,你却跟着宋江接受朝廷招安,转过头来对付义军,是何道理。眼下你已落入我手,实力悬殊,我敬你是一员猛将,不忍加害。不如你跟秦明投降楚王,我保你二人位居统帅之职,你后面这些个梁山兄弟,俱都封赏,你看可好?”
关胜哈哈大笑道:“你乃是降将,还有何面目跟我说话。关胜上梁山是为了一个‘义’字,接受招安是为了一个‘忠’字,今生从未降过,岂能与你这般惜命小人为伍,自毁名节。”
刘敏暴怒,大喝一声:“给我消灭这支宋军,一个不留!”
只见八万楚军左右散开,形成合围之势,便要围歼关胜、秦明、三阮率领的宋军。
关胜见楚军阵型已经散开,切断了所有退路,便聚拢梁山众好汉,道:“敌军人多势众,今日之战,恐怕多数兄弟难以生还。与其列阵防御,终将消耗殆尽,不如主动杀出去,哪怕只突围一个,也要找宋江哥哥率军替我们报仇。”
秦明毅然说道:“关将军和众兄弟当先开路,我来殿后,大不了拼他个鱼死网破!”
殿后作战最是危险,一不留神就会被分割包围,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而同伴只会越走越远,死亡是唯一下场。在当前的情况下,秦明主动要求殿后,就是把自己送入绝境。
“神火将”魏定国忽然说道:“其实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关胜盯着魏定国看了一会儿,眼睛一亮,道:“魏将军有什么法子?”
魏定国道:“火计中有几种败战计的战术,就是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所采用的火计战术。其中就有突围使用的‘烈火旋灯’和‘伏焰’……”
魏定国将两种计策的原理和使用方法简单说了一遍,关胜、秦明等宋军将领听得张口结舌、喜出望外。
战场形势紧迫,不容多说,关胜立即布置战术阵型,道:“就依魏将军所言,由魏将军率领一百赤甲骑兵当先开路;后面一万步军呈锥形阵突击,阮氏三兄弟突前坐镇锥锋,左后翼宋清、杜迁、郁保四,右后翼朱贵、朱富、白胜;我与秦将军各率一千马军护卫左右两翼;孔明、孔亮与二百赤甲骑兵在锥尾设‘伏焰’。”
众将领命,各安其位,宋军阵型一变,步军南向摆出一个万人锥形阵,两支马军在关胜、秦明的率领下分列左右。关胜一声令下,宋军开始全线突击,杀奔宋江镇守的宋军大营方向。
刘敏见宋军想要突围,急忙调集重兵向南面聚集,由谢宁率领,而縻貹、柳元二人则分别被派去对付关胜和秦明。
一场围歼与突围的大战拉开帷幕。
魏定国率领一百骑赤甲军呈“人字形”冲在最前方,赤甲骑兵手中都持着喷火器,迎着正前方密密麻麻、层层匝匝的楚军,忽然喷出一百道火焰。
只见魏定国手中捏着控火诀,口中念念有词,那一百道火焰如同活了一般,脱离喷火器,围绕魏定国和赤甲军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旋灯火。
这些火焰首尾相连,越转越快,上下内外分成层次,将这支施展火计的队伍全部笼罩起来,随着战马的铁蹄向前狂奔。从楚军的角度来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由火焰形成的走马灯扑面而来。
这就是曳火派控火术的终极必杀技之一——“烈火旋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