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广”花荣和“小养由基”庞万春比试箭法,两军将士十数万人,绝大多数看不出门道儿,只是看二人你来我往射得热闹,并不知道谁更占上风。
花荣射庞万春的一箭被庞万春迎头一箭拦腰射断,双方将士都觉得庞万春更厉害。庞万春一弦射三箭却被花荣轻描淡写一一化解,众人又觉得庞万春也奈何不得花荣。
谁知场上风云突变,庞万春率先射出的第二箭竟诡异地射中花荣,场上除了花荣没人知晓“残翎箭”的变态属性,但插在花荣肩膀上的箭矢却实实在在告诉所有人,这一箭庞万春赢了,而且没留给花荣翻盘的机会——一只胳膊受伤,开弓都难,对神箭手来说是致命的。
场上一阵惊呼,然后江南军中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呼喊声。
秦军、燕军无论将领还是士兵,都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箭神一样存在的花荣也会败在别人箭下。
庞万春哈哈大笑道:“花荣,你也不过如此,今日留你性命,等养好了伤再来寻我报仇吧,哈哈哈哈……”
江南军兴高采烈,吴王柴进也面露微笑,石宝、厉天闰、司行方、被张清所伤裹了头的方杰等将领聚在一起指指点点,谈笑风生。
“慢着!”花荣声音不大,却异常深沉,左臂高高举起。
全场看见他的动作,都静了下来,不知道花荣接下来要做什么。
只听花荣朗声说道:“谁说单臂不能射箭,我还有两箭未射,怎么就输了?”
不光庞万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连双方士兵都觉得花荣疯了。单臂射箭,这比庞万春的一弦射三箭更加耸人听闻。
一百步,常人双臂都射不到的距离,花荣还敢继续比试,莫非真把自己当成了箭神?
庞万春说道:“庞某敬花将军箭术超群,不愿赶尽杀绝,花将军莫要为了一点虚名在此处折了性命。”
花荣道:“战场厮杀之人,一点小伤何足挂齿,你且吃我一箭,再来理论!”
说罢,花荣从走兽壶中取出一支雕翎箭,左手送到嘴边,用牙齿撕掉一缕雕翎,他也要尝试一把“残翎箭”的射法。
一旁秦王宋江见花荣右臂下垂,完全使不上力,心下不忍,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贤弟休要逞强,且忍下一时,等伤好了,加倍报还不迟。”
花荣微笑道:“趁庞万春恃骄气燥,今日正是取他性命的良机,哥哥勿忧,花荣自有分寸。”
只见他左手持泥金鹊画细弓,熟练的单手上弦,用牙齿咬住箭尾,猛拉弓弦,左臂顺势一托,在万众惊呼声中,花荣竟凭借牙齿和左臂,拉开了力量重达一石以上的硬弓!
深知此举超高难度的庞万春心头巨震,不禁暗自赞叹“小李广”果然名不虚传,露出这一手绝活,就算今日输给自己,也虽败犹荣。
花荣牙齿一松,那支“残翎箭”也划出诡异的曲线,呼啸着奔向庞万春,犹如一条游走的灵蛇一般,箭尖上下左右地不停晃动,令人摸不准它的走位。
庞万春这才惊异地发现,花荣还了他一支“残翎箭”。
他自己拜师异人,苦练十数载,才窥得“残翎箭”的窍门,仍不敢保证射出的每箭必中,今日能射伤花荣,一是日积月累的苦练之下必有所得,二是有一点点运气站在了他这一边。
花荣只是看见他射了一次“残翎箭”,依样画葫芦,居然就将“残翎箭”射的有模有样,怎不让他心惊。
眼见花荣的“残翎箭”转瞬即至,慌得庞万春手忙脚乱,尽管他自己会射,但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成为“残翎箭”的目标,该怎么应付完全没有章法。
庞万春一面用宝雕弓拨打,一面在马背上躲闪,状况百出,狼狈不堪,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花荣射中,前功尽弃。
打败花荣是他一生的梦想,眼看这个荣誉近在咫尺,怎能轻易被花荣夺回去。
那支箭左摇右晃,轨迹散乱,庞万春尽可能封住容易受伤的部位,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只见“残翎箭”在最后一段射程中忽然偏离航线,擦着庞万春的左肋划过,落在地上。花荣终究没能驾驭好“残翎箭”的射法,功亏一篑。
庞万春额头上沁出冷汗,心里暗叫侥幸。
没射中庞万春,花荣反而一脸平静,自嘲道:“花荣学艺不精,让庞将军见笑了。”
庞万春哪里敢取笑他,回话道:“庞某学这‘残翎箭’已逾十年,花将军今日初试锋芒就几近成功,令庞某好生佩服!”
花荣道:“你我还有最后一箭,不如做个赌赛。”
庞万春道:“庞某不愿乘人之危。”
花荣道:“难得遇到庞将军这样的对手,今日岂能错过。花荣愿压上声名身家,与庞将军一决生死,今生无憾。”
庞万春见花荣心意已决,便想成全他,说道:“如何赌赛,请花将军划出道来,庞某无有不应。”
花荣道:“好,庞将军痛快!咱们就盲射一箭,生死各安天命!”
两军将士听了花荣之言,都吃了一惊,纷纷相互询问:“什么是盲射?”
吴王柴进忙问庞万春,道:“怎么个盲射法,本王闻所未闻。”
庞万春道:“盲射就是对决二人用绸布蒙上双目,向对方弯弓搭箭,在统一口令下互相对射,全凭耳朵听风辨器,躲闪或者格挡箭矢。”
柴进道:“庞将军有把握么?”
庞万春道:“原本没有,但花荣伤却一臂,终究受些影响。属下也练过‘听箭法’,至少有七成胜算。”
柴进道:“花荣乃是宋江心腹,智勇双全,庞将军千万不可轻视与他。”
庞万春道:“吴王放心,今日属下就除掉花荣,让宋江折此一臂,王爷趁势麾军北向,北军必败!”
柴进道:“庞将军若能成此大功,孤定当向圣公禀明,保奏将军做镇殿上将军。”
庞万春喜道:“多谢王爷抬举!”
当下花荣、庞万春各自让对方派人来给自己蒙上双目,一旁监督。宋江、柴进都选燕王朱武做发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