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公方腊遂不听参政沈寿之言,当日与左丞相娄敏中、右丞相祖士远、元帅谭高三人商议起军,夜以继日筹划。
沈寿出了宫门,叹道:“圣公此去将客死异乡,不得善终。”遂拂袖而去,不知所踪。
这时宫中门吏向方腊报道:“有司天太监浦文英求见陛下。”
方腊问其来故,浦文英说道:“闻知圣公与丞相、元帅三位欲提兵北伐,去和宋兵交战。文英夜观乾象,南方将星皆是无光,北方将星尚有一半明朗者。此行虽好,只恐不利。”
方腊听了大怒,呵斥道:“朕意已决,何来触我霉头!”当下掣出宝剑,把这浦文英一剑挥为两段。
娄敏中、祖士远见方腊震怒,不敢作声。
方腊道:“传旨将沈寿赐死,以后再有阻止北伐者,以儆效尤!”
身旁引进使冯喜连忙前去督办。
圣公方腊对娄敏中、祖士远、谭高三人道:“朕已决定倾举国之兵御驾亲征,此行不攻下东京开封府汴梁城誓不罢休!”
唬得娄敏中道:“陛下三思……”
方腊道:“若朕不亲自上阵,江南诸将谁肯绝死力拼杀,我意已决!”
祖士远道:“还是先派一员大将率军前方开路,圣公领兵随后接应,可谓万全之策。”
方腊依照祖士远的意见,传旨从杭州、歙州、睦州分别起兵,分成三路北伐。
从两浙路杭州出发的东路军为主力,由吴王柴进为主帅,太子方天定为监军,手下大将有南国四大元帅——国师“宝光如来”邓元觉、南离大将军石宝、镇国大将军厉天闰、护国大将军司行方,还有殿前太尉“郑魔君”郑彪、殿前上将军皇侄方杰,十一员副将蒋印、晁中、汤逢士、王勣、薛斗南、元兴、茅迪、崔彧、徐白、苏泾、贝应夔,率领十万江南军,取道江南东路江宁府,进军中原。
从江南东路歙州出发的西路军负责策应东路军的行动,由皇叔大王方垕为主帅,率领兵部尚书王寅、兵部侍郎高玉两员骁将和两万江南军,取道淮南西路庐州,为东路军扫清侧翼。
从两浙路睦州出发的中路军负责接应东、西两路军马,由方腊亲自率领,左丞相娄敏中、右丞相祖士远、元帅谭高随征,亲军正指挥使白钦、亲军副指挥使景德护驾,还有将军夏侯成、伍应星随驾同行,这路兵马还负责押运粮草,兵马最多,达到一十八万人。
方腊的义军由江南教众组成,号称百万,但选拔出能征善战者,也就这三十万的家底,全部押在此次北伐上,不成功则成仁。
燕王朱武的兵马刚从独松岭出发方一日,便听探马来报,吴王柴进从杭州起十万江南军来追。
“豹子头”林冲倒吸一口凉气,道:“追击归军不派一支轻骑疾进,至于用十万大军?江南军这是想趁机夺回失去的州府?”
朱武笑道:“柴大官人是要来中原夺取天下的架势,不能等闲视之。”
林冲道:“如此说来,方腊打算征宋了?”
朱武道:“不好说,方腊也许有这个意思,但柴大官人恐怕还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林冲又吸了一口凉气,他身为前京师八十万禁军教头,比其他草莽英雄多了几分见识,于是说道:“他想光复祖上的大周?”
朱武点头道:“不然我想不出他投靠方腊的动机。”
林冲道:“难道方腊看不出么?”
朱武道:“人到了称王称霸的地步,有些事情会被自己的光环所蒙蔽,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便把别人想简单了。特别是出身低微的人一旦上位,便只为自己,少了一分揣测别人的心。自古农民起义其兴也速,其败也速,就是这份狂妄自大所致,王庆、田虎无一例外。方腊自起义以来事事顺意,柴进来投他也许觉得是天命所归。就算有所怀疑,恐怕也会觉得自己驾驭得了。”
林冲道:“柴进率领十万大军,动作缓慢,不如让属下率领一支军马沿途伏击,侵扰队伍,挫动锐气,令彼知难而退。”
朱武道:“不可!江南水路纵横,钱粮丰足,兵多将广,若在方腊的地盘上作战,我军前途未卜。正好借辽军南下的机会,秦王与我北归,引诱江南军趁势北伐。中原是马军的天下,江南军离开熟悉的战场,士气先折一半,战斗力下降,我军正可一举歼灭其有生力量,好过在江南与他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林冲错愕道:“燕王这是‘引蛇出洞’之计,方腊北伐都在燕王的算计之中?”
朱武笑道:“‘兵者,诡道也。’虚虚实实,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林冲叹服,道:“燕王真乃朝廷栋梁之才。”
朱武道:“如今天下乱局已成,未来谁主沉浮尚未可知。大宋积弱已久,国内战乱频仍;大辽气象未成,背后还有金国牵制;西夏国小式微,只能昙花一现;北方草原民族渐兴,或许会成长为中原的心腹大患。我等生逢乱世,当仗三尺之剑降妖除魔,但求无愧于心。若有机会平定天下,立不世之功,也当仁不让!”
林冲知道朱武素有大志,只是没想到他也有此称霸野心,当下震惊之余,由衷说道:“林冲跟随燕王这么久,若燕王有心争夺天下,林冲甘为马前卒,虽肝脑涂地,也要助燕王一臂之力,成此大功!”
朱武笑道:“林教头文武双全,忠肝义胆,只可惜生在官宦人家,骨子里安于现状。因高俅遭遇磨难,被迫于朝廷为敌,终究还是有一颗报国之心。难为你随我南征北战,虚度岁月。”
林冲道:“自从林某上得梁山,一颗为国效力的心便死了。眼看着晁天王无谋、宋公明志在招安,何去何从也自迷茫。燕王若能指条明路,也燃起林冲一线希望,愿鞍前马后,有所翼助。”
朱武道:“好!那就从今日起,你我一起平定天下,建立新朝!”
林冲大喜,道:“林冲得遇明主,实乃三生有幸!”
远在南京道蓟州九宫县二仙山紫虚观的罗真人正在闭目静修,忽然睁开眼睛,自语道:“地魁星魔性觉醒,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