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史进刚要离开,就听身后一个人的声音轻声说道:“郑屠这死法蹊跷,不像是被打死的……”
“噤声!你这话可不能乱讲,听你的还是听王观察的?”
“……”
二人回头一看,是衙门派来给郑屠验尸的仵作、缉捕在对话。
朱武、史进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当夜二更天,朱武、史进二人一身夜行衣,来到白日里打听得给郑屠验尸的仵作家里,翻墙而入。
仵作一个人住,猛然看见两个黑衣人破门而入,吓得够呛,直道:“好汉饶命,家里没甚值钱玩意儿,看好了尽可拿去,留我性命,绝不敢报官。”
朱武道:“你可是何九叔?”
何九叔见来人是有目的而来,反倒定了定神,道:“小人正是,不知两位好汉何事来找小人?”
朱武道:“我且问你,白日里给郑屠验尸,可曾察觉有何不妥?”
何九叔心想原来还是有明眼人,更加放下心来,直言道:“小人做这一行不敢隐瞒,郑屠不是被人打死的,而是中毒而死。”
朱武、史进尽管有思想准备,听到何九叔亲口说出还是心头一震。
朱武道:“详细说来。”说完把出一个二十五两重的银元宝,拍在桌上。
何九叔道:“反正家中只小人一人,就实话说与你听,大不了离开渭州,不怕这些为虎作伥的官吏。”
据何九叔交代,郑屠死后面色铁青,口角血色乌黑,显示的是中毒迹象。听周围目睹鲁达行凶的人讲,鲁达打了郑屠三拳,拳拳打在脸上,血流了不少,都不足以致命。何九叔猜测经过这一番争斗,郑屠体内毒素加快作用,便倒地死了。但是郑屠怎么会中毒,他就不得而知。
朱武道:“对此你可有所怀疑?”
何九叔道:“小人曾向州里的捕头提出疑问,但是……”
朱武见何九叔迟疑,便道:“何九叔请直言相告,还鲁提辖一个清白。”
何九叔横下决心,道:“负责本案的缉捕使臣王观察不许小人质疑,坚持说是鲁提辖三拳打死了郑屠,押下海捕文书,各处追捉犯人鲁达。还给了小人十两银子,要封住小人的嘴。”
朱武道:“你是说王观察知道是谁给郑屠下的毒?”
何九叔道:“我曾见他与东京来的人鬼鬼祟祟,应该是与此案有关。”
朱武了然于胸,看来李虞候、陆谦是勾结渭州缉捕使王观察做下了这个局,陷害鲁达,鲁达因为性格耿直,不会拐弯,便入了局、中了套。
朱武道:“我已尽知了,多谢何九叔!”说吧,给史进丢了个眼色,二人蹿上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何九叔看着桌上那锭二十五两的银元宝,定了定神,收拾起来,自言自语地叹道:“做了半生仵作,不曾昧着良心做过半点错事,今日被王观察弄的差点儿晚节不保,罢了,还是拿上王观察和这两个夜行人给的三十五两银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山东转转,据说那里民风朴实,说不定能讨个贤惠的老婆,安稳度日。”
朱武、史进离开何九叔家,史进道:“小弟平生最恨这些暗箭伤人的小人,不如去杀了王观察,也不白来渭州一趟。”
朱武道:“贤弟所言正合我意。”
次日,渭州缉捕使臣王观察被人发现死在家中,身首异处,粉白的墙壁上用鲜血画了四个大字:杀人偿命!
邻人纷纷议论,说是王观察被郑屠追索了命去,郑屠之死必有冤屈。众人想起去找给郑屠验过尸的仵作何九叔,却发现何九叔家里却是人去屋空,不知去向。邻人更是相信郑屠死的蹊跷,恐怕不是被鲁达打死的这么简单。
鲁达当日三拳打的郑屠七窍流血,倒地不起,见郑屠面皮渐渐的变了,也疑心自己手重,打死了人,慌乱之间不及细查,连忙一头骂郑屠诈死,一头大踏步去了。见他凶狠,街坊邻居并郑屠的火家,谁敢向前来拦。
鲁提辖回到下处,急急卷了些衣服盘缠,细软银两,但是旧衣粗重都弃了。提了一条齐眉短棒,奔出南门,一道烟走了。
他情急之下心慌抢路,正不知投哪里去才是,迷迷蒙蒙走到延安府方向,行了半月以上,到达延安府才猛省过来,此时自己是杀人逃犯,若是复投老种经略相公,怕是无颜敢见,便低了头,又往东北行去,沿途逢州过县不敢停留,直奔宋辽边界,若不是在代州雁门关遇到奇缘,说不准就投了辽国去,日后成为对抗宋廷的一员骁将。
朱武、史进杀了王观察,躲了一夜,次日骑上马,大摇大摆的出了渭州城,两个人贵公子打扮,气质不俗,自然无人拦阻盘问,就此回了华州。
二人一路东行,走了十多日,先来到蒲城县,安道全、侯健、薛永、汤隆、王定六见到朱武、史进去了近一个月才回来,还道是见过了他们的师父王进,纷纷道贺,在“沉香局”摆上酒宴为二人接风洗尘。
朱武把路上遇到杀死柳世权的仇人陆谦、李虞候,意外听闻陷害鲁达的阴谋,出手时却被武能救走了二人,去渭州给鲁达报信,却迟了一步,然后如何从仵作何九叔那里知道郑屠死亡的真相,杀了为虎作伥的王观察等等,一一讲给众人听,众人俱都惊叹不已。
安道全道:“真是个离奇的故事。”
侯健道:“大头领和史进兄弟也是真性情,道听途说就不管不顾去了上千里外的秦凤路渭州,多走两步就到西夏境内了。”
朱武道:“我也是有心结识鲁达,谁知这般无缘。”
王定六道:“我这就撒出信去,让二十八宿西部七星留意查探鲁达消息,定教他上少华山入伙。”
朱武道:“鲁达武艺可敌关胜,若他肯来,我便有攻取华州的底气。”
众人都耳闻或目睹过关胜力敌万人的神迹,听说鲁达堪比关胜,俱都惊骇。
薛永道:“我原本以为关胜就是当世第一人,谁知还有可与他匹敌的高手。”
史进笑道:“那你是没见过我师父,他才是世上最强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