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听得怒不可遏,若不是因为还未听全李虞候、陆谦对鲁达不利的周密计划,怕打草惊蛇,误了鲁达性命,朱武早就抽刀过去砍人了。
史进见朱武面色有异,不知他听到什么,也趴在墙上偷听。
只听武机密道:“明日我便先回东京开封府向童二爷复命,二位虞候大人何时返程?”
李虞候道:“不急,我二人便在同州等候消息,一旦鲁达被抓获,定了死罪,我们才回去禀报高太尉。”
武机密道:“辛苦二位大人,还有一事尚须请二位大人向高太尉禀明,武能还探听到,王进并不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军中,听说被派往北地执行任务,如果再有消息,武能会及时通报二位大人。”
朱武、史进相视一眼,心说高俅果然歹毒,不会放过王进,另外也暗自担忧,不知王进会被老种经略相公派去执行什么任务,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见不到师父了。
李虞候道:“算他命大,不然弄死鲁达之后,便轮到收拾王进了。”
听到这里,朱武、史进再也按捺不住,双双抽出刀来——史进出门携带三尖两刃刀不方便,随身佩了一把雁翎刀——抢出雅间,杀进隔壁。
朱武的想法是抓住李虞候、陆谦,逼他们将陷害鲁达的计划和盘托出,再将二人架到郊外处决了事。
李虞候、陆谦、武能见到两个人手持利刃冲进房间,吃了一惊,李虞候武艺稀松,但陆谦、武能身手都不错,反应敏捷,掀翻酒桌挡住朱武、史进二人。
朱武用右手焰蓝刀一刀劈开酒桌,左手冰蓝刀便向李虞候头上招呼,另一边史进速度更快,雁翎刀只一个起落,陆谦的佩刀已被挑飞,满眼惊骇,想不到眼前这个少年武艺如此惊人,只一招就让他失了兵器,束手待毙。
正在此时,只见武能双手一扬,朱武、史进眼前一花,紧忙舞刀护体,退守门口,同时挡住三人出路。
武能一手拎着李虞候,一手拎着陆谦,突然从窗上纵身跃出,落入楼下街口,朱武、史进急忙到窗边看时,就见武能两手夹着李虞候、陆谦,脚不点地,飞奔而去,追之不及。
朱武谓史进道:“这个武能是个异能之士,会妖术,否则定然逃不脱,真是可惜。”
史进道:“如今师父不在延安府,咱们怎么办?”
朱武道:“刚才他们说的鲁达在几年前与我有一面之缘,是条正直的汉子,替老种经略相公办事,得罪了高俅,受到陷害,咱们要去救他一救。”
史进道:“要去哪里救他?”
朱武道:“秦凤路渭州,事不宜迟,咱们明日就出发。”
同州到渭州一千多里,穿越西部山区,路不好走,朱武、史进取道沙苑监、耀州、邠州、泾州,走了十日以上,才来到渭州。
渭州地处大宋与西夏的前线,是一座经济繁荣、人口众多的边城重镇,镇守延安府的老种经略相公种谔的两个侄子种师道、种师中兄弟就在渭州守边,为区别于种谔,种师道被称为小种经略相公,手下有八万禁军,就连朝廷“六贼”也不敢等闲视之。
朱武、史进入了渭州城,见有六街三市,一派繁华气象,可知在小种经略相公的统治下,这座边城已经很久没有战事,百姓安居乐业,军民相得。
二人走入街市,只见一个小茶坊,正在路口。朱武、史进便入茶坊里来,拣一副座位坐了。
茶博士问道:“二位客官,吃甚茶?”
朱武道:“吃个泡茶。”
茶博士点了两个泡茶,放在朱武、史进面前。
朱武问道:“这里小种相公的经略府在何处?”
茶博士道:“只在前面便是。”
朱武道:“借问经略府内有个鲁提辖么?”
茶博士道:“鲁提辖谁不认得,便是我这小小的茶坊也经常来,吃了就走,月底一发算钱给我,从无差池。”
朱武道:“他最近还来么?”
茶博士道:“便是昨日还看见他,今日此时也该来了。”
朱武、史进吃了半晌茶,觉得在这里枯等也不是个办法,便问茶博士,道:“可知鲁提辖住在何处?我二人有急事要告知于他。”
茶博士正待说话,就见街市上的人熙熙攘攘,纷纷向一个方向跑去。茶博士顾不上朱武,忙拉住一个路人,道:“小三,慌跑什么?”
那个叫小三的急忙道:“状元桥那里打死人了。”
茶博士一怔,道:“打死谁了,谁打死的?”
小三一边挣脱跑去,一边喊道:“听说是开肉铺的郑屠,被鲁提辖打死了!”
朱武一听坏了,还是没赶上。急忙算了茶钱,拉着史进随着人流赶去状元桥。
二人径投状元桥来,只见桥下围了个人山人海、水泄不通。远远的就见人群围住的是两间门面,门外两副肉案,悬挂着三五片猪肉。
史进仗着身材劲健,硬是推开围观众人,与朱武挤到跟前,看见一个屠户模样的汉子挺在地下,口里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动弹不得,面皮已经变青,眼看救不活了,周围不见行凶者鲁达。
只听得老小邻人纷纷道:“鲁提辖不由分说,三拳就打死了郑屠,摆明了故意行凶,我等亲眼目睹,都来作证,告到州衙里去。”
也有人说:“鲁达是小种经略相公府里的提辖,平日里为人仗义,不会无缘无故打死郑屠,其中必有缘由。”
“还是让郑家写个状子,先告到府尹那里再说。”
街坊四邻三言两语,拥着去了郑屠家里,要去告诉他家娘子。
史进对朱武道:“来晚了一步。”
朱武道:“鲁达好武艺,别说三拳,常人一拳也挨不住。尽管他性格粗鲁,但曾经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不至于出手不知轻重打死了人,必是李虞候、陆谦做了手脚。”
史进道:“看来鲁提辖已经逃了,咱们怎么办?”
朱武道:“咱们是来给鲁提辖报信的,提醒他别中了圈套,如今事已至此,又找不到他,留在渭州无益,还是暂回华州,打听他的消息,却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