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少华山寨兵突然出现在面前,韩喆大吃一惊,他有两个没想到,第一个是没想到少华山居然敢下山主动进攻官军,第二个是没想到少华山的军容竟然如此齐整,已经大大超过了华阴县守备营的厢军,就是比华州府的禁军也不遑多让。
韩喆不认识朱武,但是听说过如今少华山大寨主已经不是华州府的叛逃军官季三思,季三思把大寨主的位子拱手让给了一个叫做朱武的江湖人物,自己屈居二寨主。眼前这个书生打扮的年轻才俊,就像是传说中少华山的现任大寨主“神机军师”朱武。
朱武在马上欠欠身,道:“县尉有礼,少华山山寨将与华州府步军营会猎与少华山脚下,还请县尉带着土军移驾回华阴县,待朱武打发了鲁成、郑捷,再去华阴县向县尉讨碗酒喝。”
韩喆听出朱武对华州军毫不掩饰的轻视,和对华阴县赤裸裸的威胁,不禁勃然大怒,骂道:“你不过是个小小山贼,华州军一到,打破山寨,你等死无葬身之地,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朱武轻笑一声,道:“既然县尉执迷不悟,谁与我将他拿下?”
身后东峰都头黄钺应声而出,手中浑铁点钢枪直取韩喆。
韩喆身旁一个都头挺枪出马,截住黄钺厮杀,两个各自掌管百人都的步军都头之间,针尖对麦芒,双枪并举,杀作一团。
中峰都头金鼎舞着泼风大刀出阵,拍马冲向韩喆,对方阵中也飞出一骑,却是韩喆身边的土军的三个都头之一,也使一杆大刀,与金鼎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西峰都头翁奎不甘落后,他是猎户出身,三股钢叉在手,迎面向韩喆刺去,被另一个华阴县土军都头截住,不由分说,战做一处。
六个都头捉对厮杀,朱武、陈达、倪慑正要看看山上演武的成效,到底是少华山的都头厉害,还是华阴县的都头了得,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双方三对三,战不到二十回合,六人中有一人落马,定睛看时,原来金鼎技高一筹,率先一刀劈翻对手,眼看着对手命丧当场。
另两个土军都头本就力怯,见身边倒了一个,心下着慌,却待拨马便走,黄钺手起一枪,将对手刺于马下。翁奎慢了一步,对手回身逃出战圈,追之不及。
突然一枝狼牙长箭激射而出,正插在逃走的土军都头背上,透胸而出,那人一口鲜血飙射出三五步远,翻身落马倒毙。
众人看时,原来是倪慑挽弓搭箭射杀了那名都头。
朱武暗暗喝彩,军官出身的大多弓马娴熟,这正是一般江湖好汉所欠缺的,盖因弓马是军官训练的基本科目,而江湖好汉往往更注重拳脚器械,实用主义。
都头间的较量胜负已分,韩喆一下子损失了三个都头,回去如何跟知县交代,一咬牙,亲自带领三百名土军向少华山军杀去。
华阴县土军的本职工作是辑捕盗贼,对付小股匪徒还行,哪里见过战场厮杀的阵仗,更不用说作为主力与寨兵对抗,不敢违抗县尉命令,硬着头皮冲上前去,被陈达、倪慑率领的少华山军迎头反击,一触即溃,兵败如山倒,裹挟着韩喆也收不住脚,朝华阴县来的方向败退。
朱武率军击败了韩喆的华阴县土兵,也不追击,立即回师少华山,便在北山入山口的山下列阵,等待华州步军营。只是不见了陈达、黄钺率领的东峰都。
根据探报,鲁成、郑捷率军只在十五里之外,一个时辰即可赶到。他们也探到少华山军山下列阵的讯息,怕朱武率军冲击,不敢扎营,一鼓作气直奔少华山下。
此时华阴县土军被朱武击溃的消息传到华州军中,不止鲁成、郑捷吃了一惊,华州军士兵也受到震动,原本以为这群山贼只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闻官军到来只会龟缩在少华山上,凭天险负隅顽抗,谁知他们居然敢主动进攻官军,还打了胜仗。华州军的士气受到一些影响。
华州军来到山下,两军对圆,尽管少华山军容严整,但鲁成欺他人少,手中宣花大斧一挥,厉声喝道:“请少华山当家的出阵答话!”
朱武催马向前,道:“少华山朱武恭候多时,鲁将军要战则战,多说无益。”
鲁成碰了一个钉子,一口气憋在胸中,义愤填膺,喝道:“你身边可是我华州府叛军倪慑?季三思何在?”
倪慑出阵道:“鲁团练别来无恙。季寨主已在山寨中备好水酒,专等鲁团练、郑指挥上山坐一把交椅。”
鲁成大怒,道:“你二人背主谋反,今日我就代华州府明正典刑。”言罢,纵马上前,手中宣花大斧直取倪慑。
倪慑也不示弱,拍马相迎,开山大斧对上宣花大斧,一个是力劈华山,一个是泰山压顶,全都是以硬碰硬的刚猛路数,一不留神就会被劈成两半,看得两军心惊胆战。
战不十合,倪慑敌不过鲁成,拨马便回,观战的华州步军营指挥使郑捷熟知兵法,见机不可失,麾兵掩杀过去,朱武和中峰都、西峰都的二百寨兵也不接战,回身便走,躲进山里。
鲁成、郑捷弃了马,带领步军营五百军士步行向山上攻去。
前面说过,少华山南边是深不见底的绝壁,北边是攀登艰难的陡坡,山势异常险峻。少华山的山势呈“簸箕”形,其口向北,“簸箕”内称为主峰,余脉相连形成“簸箕”的边沿。边沿外侧几乎全是悬崖峭壁,内侧也只有石眼沟中的一条羊肠小道。进山不远处,两头与东西峭壁相连,中有一门洞可过行人,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朱武带领少华山寨兵退到山上,金鼎指挥中峰都居高临下守住唯一进山口,华州步军营组织了多次突击都被中峰都用滚木、石块打退,华州军死伤数十人,鲁成一筹莫展。
郑捷趁双方的注意力集中在进山口,秘密率领数十人组成的突击队,从一侧陡坡上艰难攀登,试图绕过进山口,出其不意攻击少华山寨兵。
岂料翁奎指挥的西峰都早有准备,大范围分布在北坡隐蔽处预警,看到郑捷的突击队好不容易爬到半坡,翁奎一声令下,石块雨点般砸向突击队,除了郑捷等少数身手敏捷的官军退回山下,其余俱都被打得头破血流,非死即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