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坐定,唐斌道:“我这位兄弟是少华山大寨主朱武,江湖人称‘神机军师’,首倡成立绿林江湖各座山头的联盟,被推举为盟主,端的是智谋非凡。”
山士奇心头一凛,这人来历不小,不知来意若何,便道:“朱盟主今日来访,有何见教?”
朱武道:“在下从郑州经过,得知在西京河南府,钮文忠将军麾下将士与王庆的淮西军酣战正急,只得绕道河北地界,因与抱犊山三位寨主情熟,便来潞州拜个码头,跟山将军套套近乎。”
众人见朱武说的实在,俱都哄笑。山士奇的心情也放松下来,道:“山某对朱寨主略有耳闻,钮文忠将军手下几位将军对阁下推崇备至,曾向钮将军推荐阁下,不想却错过了。如今朱寨主自起炉灶,誉满江湖,可喜可贺。”
朱武道:“小小山寨,不值一提。”
唐斌插言道:“朱盟主莫要谦虚,以少华山数百人对抗华州禁军万人之众,打的贺太守损兵折将,大将‘刘智伯’刘敏、华州军中‘四大天王’等一众将领屡战屡败,走投无路,只得投奔死敌淮西王庆。永兴军路南部一带各军州谁不闻风丧胆,避其锋芒。”
唐斌说的夸张,却基本属实,“壶关八骏”听的心头巨震,只听说贺太守手下华州一干将领几乎全部投降了王庆,才使得淮西军迅速壮大,却不知原来与朱武有莫大的关系,他才是始作俑者。
山士奇笑道:“朱寨主一将成名万骨枯,可害惨了京西南路诸州的百姓,永兴军路官军被你削弱的厉害,王庆趁机大肆扩张,如今已经打到我河北军的眼皮子底下,原本我等与官军周旋还游刃有余,现在变成三国杀,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朱寨主可要负些责任。”
众将听山士奇善意的调侃朱武,俱都大笑不已。
朱武也笑道:“朱武就是来负荆请罪,与山将军商议对抗王庆和朝廷官军的策略。”
山士奇正容道:“朱寨主请讲,山某洗耳恭听。”
朱武道:“现下河北的形势日趋明朗,威胜州、汾州、晋州、潞州、泽州五座州府尽归田将军,这已是最好的结果。未来只有辽州、石州、隰州、绛州四处可以拓展,但是,进攻这四座州府必定会引来与之接壤的真定府张开部队、太原府徐京部队、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部队、解州关胜部队反击,得不偿失。如今西京河南府落入王庆手中,淮西军第一猛将杜壆阵兵汝州虎视眈眈,恕我直言,河北军目前无人能够挡住杜壆。西京失守,等于封死了河北军向南发展的道路,未来数年,河北军将被困在这五座州府,四面树敌。”
“壶关八骏”吃惊的看着朱武,从来没有人从战略的角度分析过河北军面临的形势,即便是田虎手下第一智囊乔道清也无此视野与格局,这个文质彬彬的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山士奇身为一方统帅,自然识货,听了朱武的分析悚然动容,避席谢道:“听君一席话,吓出一身汗。然则如何应对,朱盟主既然能来见山某,必有破解之法。”
朱武道:“朱武的少华山就在河北军的西南侧,唇齿相依,愿与田将军缔结盟约,田将军助我攻取永兴军路南部,我将集中力量攻击淮西军京西南路腹地,牵制王庆主力,帮田将军拿下西京河南府,打破困局。未来我取京西南路,田将军取京西北路,联手与大宋、方腊争雄,平定天下,指日可待。”
山士奇道:“若有那么一天,朱盟主与田将军如何相处?”
朱武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未来之事,还是交给上天安排,我等尽力而为就是。”
山士奇叹道:“朱盟主真是诚实君子,不欺我等。”
“壶关八骏”中的竺敬说道:“少华山只有千余人,头领不足十个,我河北军带甲数万,上将百余员,朱寨主与我河北军结盟,可谓一本万利。”
朱武见竺敬出言不善,便道:“河北军龟缩河东路南部五州,内无定国安邦之士,外无同舟共济援军,四周大宋朝廷、辽国铁骑、淮西王庆环伺,有何值得夸耀?绿林联盟山头遍布天下,一呼百应,聚则马、步、水三军齐备,豪杰林立,散则五湖四海同心,山林为家。河北军刚而易折,绿林军柔而无形,刚柔并济方可立足天下,徐图征进。”
竺敬还要争辩,山士奇呵斥道:“竺敬休要多言!”
他转头对朱武道:“朱盟主言之有理,可随我去威胜州面见田虎将军,共商大事。”
朱武欣然从命。
唐斌先回抱犊山,朱武在壶关上住了一夜,与山士奇考较些兵法,山士奇对朱武的才学佩服的五体投地,更加坚信朱武对局势的判断是准确的。
次日,杨春从抱犊山来,山士奇将壶关托付给陆辉、竺敬,自己带着史定、仲良和三百兵马,护送朱武、杨春到威胜州。
潞州到威胜州仅有一百余里,这里群山环绕,在军事上是易守难攻的好去处。
山士奇求见田虎,却被告知田虎携手下文武数十人去了汾州,只留下大将孙安率十员将领镇守威胜州。
山士奇好生奇怪,自己去找孙安问道:“田将军带这么多人去汾州做什么?”
孙安答道:“田将军要在汾州起造宫殿。”
山士奇大惊,道:“如今战火四起,造什么宫殿,徒费钱粮。”
孙安笑道:“山将军在外驻守,恐怕还不知道,田将军择日便要称王,不但建造宫殿,还要设文武百官,山将军有望授予潞州兵马都监。”
山士奇道:“那授你什么职务?”
孙安傲然道:“当然是殿帅之职,非我莫属。”
山士奇骂道:“我在外征战出生入死,只授个兵马都监,你在内享福,却授予殿帅,是何道理!”
孙安冷笑道:“你看看主公离开威胜州,留谁坐镇大本营就知道了。”
“待我见过田将军,再回来与你理论!”山士奇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