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臂猿”侯健捱到夜晚,由于童府家眷众多,量尺寸、选衣料的工作繁杂,便留在童府客房歇息,明日继续。
他吃罢童府厨子准备的精致菜肴,早早歇下了。
到了二更天,童府里一片寂静,侯健换上准备好的绫罗衣裳,小心翼翼得来到后花园,此时看见高高的院墙里,董虞候早已架上了高梯。侯健也不禁暗暗佩服董虞候果然办事利索,不愧是童贯身边的人。
等了一会儿,只见一个人趴在院墙上探头探脑,侯健连忙装作女子的仪态走出来,衣袂摇曳在黑夜的微光中,他本就身材瘦小,黑夜里远远看去不辨真伪。
只听墙头高衙内的声音轻轻响起:“娘子等我……”
高衙内在黑暗中摸索着翻过墙头,踩上高梯,刚走两层阶梯,不料梯子早已被董虞候做了手脚,经不起他的体重,竟然从中断裂,高衙内一脚踩空,头重脚轻的摔了下去,只听一声闷哼,没了声息。
侯健急忙脱下乔装女子的外衣,露出里面的夜行衣,悄无声息的上前查看,只见高衙内的脑袋摔在草丛里密集的石头上,血流满地,脖颈折断,已经没了气息。
侯健本想若他没死就亲手将他脖子扭断,现在看来连动手都省了,更是不留罪证。
而此时,小王都太尉王晋卿驸马府上,“铁叫子”乐和正施展十八般武艺,吹拉弹唱,哄得王晋卿和童贳兴高采烈,童贳不知不觉就喝高了,只能在驸马府睡下。
侯健在后花园清理了一下可能留下的线索,连忙退回客房,一觉睡到了天亮。
高衙内的尸体躺在后花园的草丛里整整一上午无人发现,直到中午一个丫鬟经过时奇怪为什么会有一架破烂的梯子横在草丛里,走近一看惊叫一声,吓瘫在地。
童贳府上仆从蜂拥而至。
至此,童贳满府都猜测高衙内定是翻墙来找老情人童娇秀,失足摔死在后花园。
童娇秀听到这个消息,又喜又悲,喜的是高衙内心中还有自己,不惜涉险翻墙来找自己,悲的是面没见上,人却死了。
童府下人连忙去小王都太尉府上去找童贳回来主持大局。童贳一听酒就吓醒了,高衙内跳墙死在自家后院里,这还了得,传出去高俅、童贯和自己还怎么做人。
童贳连忙告辞王晋卿,回到府上下达封口令,谁也不许说出高衙内摔死在自己家中。他暗中派人通知高府。高俅不在京城,他的家眷也知道这是丑事不能张扬,暗中领回尸体,只说高衙内在家里得病暴毙。
高衙内已死的消息传出后,东京开封府举城欢庆,大姑娘小媳妇再也不怕走在大街上被抢去凌辱了。
消息也传到了正在曹州带兵跟齐王晁盖打仗殿帅高俅耳中,尽管高衙内只是他的螟蛉之子,但高俅对高衙内亲若骨肉,疼爱有加,无论高衙内如何作死,他都无条件纵容。如今高衙内竟然爬墙偷情摔死了,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高俅不由得悲从中来,一口血喷出,人事不省。
高俅手下将领、八十万禁军都教头丘岳下令封锁高俅病倒的消息,以免晁盖趁机进攻。
侯健、乐和、董虞候设计弄死了高俅,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三人该干嘛干嘛,深藏功与名。
张清、琼英、萧让、皇甫端、金大坚听完侯健和乐和把故事完整呈现出来,不由得连声喝彩。
“没羽箭”张清道:“三位英雄为民除害,不辱梁山替天行道之名。”
“紫髯伯”皇甫端道:“那位董虞候是什么来头,值得见上一见。”
张清道:“这个我却知道,他是董平的亲叔叔,跟高俅有杀兄之仇,因此愿听燕王吩咐,对付高俅。”
皇甫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更加佩服朱武驭人有方。
“玉臂匠”金大坚问张清道:“还没问张清兄弟为何到东京开封府来,是燕王有什么差使?”
众人都有此疑问,看向张清。
张清把琼英的身份向众位好汉表明,然后道:“晋军与燕军原本是同盟关系,现在成了敌对双方,鉴于与晋军枢密邬梨的关系,我俩进退两难。幸亏燕王体恤,让我们去投秦王军中,避开燕晋之战。贤妹没来过东京开封府,想体验一下都市繁华,顺便见见众位哥哥。”
“圣手书生”萧让道:“我等都在想,不知何时才能重归燕王麾下,跟着他驰骋疆场,死了也心甘情愿。好过在这东京开封府看这些奸佞的脸色。”
侯健道:“我也早就厌烦了京城生活,不如咱们一道去投燕王。”
萧让道:“侯贤弟一个自由身,但去无妨。我跟皇甫端、金大坚、乐和不是在宰相府,就是给皇室办事,身不由己,哪那么容易离开。”
侯健叹了口气,道:“我整日在皇亲国戚、朝廷重臣的家中为女眷们设计、制作衣物,哪里还有江湖好汉的样子。若非这次受燕王之命做了件有意义的事,几乎忘了自己曾经是梁山一百单八将中的一员。”
乐和道:“小弟又何尝不是,有时候真是羡慕众位哥哥可以在战场上与敌军真刀实枪的干一场。对了,张清兄弟,咱那帮跟着燕王的兄弟都还好吧?”
经乐和一提,张清想起那些死去的兄弟姊妹,面色一暗,道:“诸位大概还不知道,有些兄弟阵亡了。”
众人俱都心惊。
萧让道:“秦王那边时常有消息传来,只听说‘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横、‘短命二郎’阮小五、‘神火将’魏定国、‘云里金刚’宋万、‘险道神’郁保四等几人为国捐躯,加上被童贯害死的‘丑郡马’宣赞。不知燕王麾下那几个兄弟没了?”
张清扳着手指头数出一些人,有“没遮拦”穆弘、“圣水将”单廷圭、“丧门神”鲍旭、“花项虎”龚旺、“小遮拦”穆春、“独角龙”邹润、“没面目”焦挺、“小尉迟”孙新、“母大虫”顾大嫂、“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
乐和听说姐夫“病尉迟”孙立的弟弟孙新和弟媳顾大嫂双双罹难,不由得痛彻心扉,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