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家中有个干人,名叫吴成,一直以来陈观结交江南军全靠他来回过扬子江传信。与他接头的便是吕师囊身边的虞候叶贵,因此二人交情匪浅。
吴成随主家父子三人陈观、陈益、陈泰出征泰州,陈氏父子被周昂军杀死,吴成死命逃回扬州,跟随败军进了城。主家已死,吴成无所依托,便去投靠叶贵。
陈观活着的时候,对江南军有所助益,叶贵对吴成还算客气,如今陈氏父子已死,吴成再无利用价值,叶贵见他便翻了脸,呵斥他主子败军辱国,他安有脸面再回扬州,逐出家门。
世态炎凉,吴成这才醒悟,江南军上下只是利用陈家在扬州的势力和财富,此番派陈氏父子上战场,也是被吕师囊当了炮灰。
吴成深恨吕师囊和叶贵,连夜逃出扬州,思来想去,决定投靠远房亲戚济州寿张县荆门镇刘太公,远离兵锋,安生过活。
从淮南东路扬州到京东西路济州,吴成一路风餐露宿,终于捱到寿张县荆门镇,来到刘太公庄上。
刘太公是当地的大户人家,吴成进去拜见了,见太公、太婆虽然殷勤接待,却是愁眉不展。吴成问其故。
刘太公答道:“我家有个女儿,年方一十八岁,被人强夺了去,以此烦恼。”
吴成吃了一惊,道:“只道京东西路乃是清平世界,却哪里来的强人夺你女儿?”
刘太公道:“还能有谁,这里距离梁山山寨只有七八十里,就是被那梁山山寨里的人夺去了,如今生死不明,我老夫妻想来胆小,也不敢派人去问。”
太婆听了这话,忍不住啼哭不止。
吴成惊讶道:“这就怪了,早些时我在扬州,听闻梁山一百单八将接受朝廷招安,已经离开梁山。宋江受封秦王,在淮西与楚王王庆作战。朱武受封燕王,在河北与辽国作战。哪里还有梁山贼寇?”
刘太公道:“你说的都是旧黄历了,现在梁山当家人是‘托塔天王’晁盖,抢走我女儿的人就说要去献给晁盖做压寨夫人。”
吴成越听越糊涂,道:“晁盖不是宋江的上一任梁山寨主么,为何还在梁山?”
刘太公听吴成这么一说,也不明所以,越来越觉得女儿性命难保,不觉悲从中来,涕泪横流,一口一个女儿的叫着。
吴成见老两口可怜,便道:“切莫啼哭,我明日一早便去济州,说不定能打听到刘小姐的下落。”
刘太公“噗通”一声就给吴成跪下了,说道:“我二人膝下就这一个宝贝女儿,相公若能找回,日后这庄子便是你做主人。”
吴成急忙将他扶起,道:“吴成特地从扬州投奔二老,二老家里的事便是我吴成的事,且从长计议。”
次日,刘太公给吴成带上一百两黄金,让他打听消息的时候,相机行事,手头宽裕便于打点。吴成收了,当日夜里便来到济州府。
吴成在扬州陈观府上做了多年干人,对于人情世故捻熟,不出三日,便打听到重要线索。
这还要从张叔夜调离济州,奉命征讨方腊说起。
张叔夜由济州太守恢复招讨使官职,起兵往江南而去,朝廷启用先前的宗府尹重新坐镇济州。然而此时的济州官场已经被经营多年的长使“剜心王”王瑾控制,他是隐形府尹,宗府尹反而成了傀儡。
三都缉捕何涛彻底沦为王瑾的爪牙,为他鞍前马后,排除异己,构陷同僚,掌控济州上下。郓城县知县时文斌便是遭受他们联手陷害,刺配远恶军州,才被晁盖借机请上梁山,做了内政主管。
何涛的弟弟何清本是游手好闲的无赖,哥哥成了王瑾的心腹,他也狗仗人势,作威作福,一时之间济州境内无人敢惹。
何清纠集一干不务正业的地痞流氓,整日里吃喝嫖赌,欺压商贩,百姓俱是敢怒不敢言。因此这些人更加胡作非为。
闲来无事,何清便心生邪念,诱骗良家妇女,做些下流无耻的勾当。
听说梁山易主,“托塔天王”晁盖重登高位,“剜心王”王瑾也起了异心,打起富贵险中求的主意。
他命人去济州府管下石碣村开荒,竟挖出了一个刻了字的石碣。
石碣上写着:
河北有田无土
淮西称王难兴
江南地方天不圆
青帝出,在山东
此石碣字迹古朴,几不可认,材料陈旧,看来有些年头。
王瑾惊呼,此乃天降神石,必有预兆,当运往东京开封府,警示天子。
目击者一传十,十传百,都说山东出了帝王相,必有异人。
此时宋江、朱武等梁山好汉均已离开山东,只有晁盖符合帝王相。整个山东都在传言,晁盖要取代大宋,建立王朝。
王瑾命人将石碣上的字拓出,由何涛秘密送上梁山给梁山之主“托塔天王”晁盖。
晁盖看了大喜,重赏何涛,把拓片拿给帐下众人看。
依附于晁盖的法师高廉、张提辖、“铁棒”栾廷玉、“赤发鬼”刘唐、“擎天柱”任原、“飞天虎”扈成、“矮脚虎”王英、“一丈青”扈三娘尽都贺喜,唯独时文彬不以为然。
晁盖因此在整个山东声威大震,相投者如雨骈集,不出一个月,梁山军马猛增至十万有余,多有能战者。
王瑾又把石碣运往东京开封府,宋徽宗看了觉得好笑,自己是梁山的开拓者,在山东独树一帜,难不成这石碣说的是自己?
但晁盖借助这块石碣实实在在做大了,不得不防。
晁盖要根据石碣上所说,自称“青帝”,时文彬极力反对,说“青帝”乃是上古神祇,不可轻亵。晁盖方才作罢,仍依前议,自称“齐王”,在梁山上自立,修建齐王宫。
回头再说何清,他利用普通百姓对齐王晁盖的畏惧之心,摇身一变,自诩为齐王特使,为齐王选妃,四处搜寻美丽少女,以送上梁山给齐王验看的名义,掳走奸***儿腻的送回,也有不堪受辱自尽的,百姓人家苦不堪言。
刘太公家的刘小姐就是这么被何清带走的,至今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