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三月二十四日
汉灵帝时隔多少日之后,再次早朝。
朝会一如既往,大臣们汇报各自分内以及分外工作,或者趁机拉帮结派,或者攻歼政敌,
汉灵帝瘫在龙椅上,手驻着头,看着朝臣的嘴巴张张合合,感觉像西苑池塘里的锦鲤,不禁好笑。
终于到了为平定司隶三辅以及两河郡县的将士封赏的议题,皇帝好才坐直了。
议郎刘陶出班启奏:“司隶校尉张飞以不足五千人马用时一个月,平定司隶,俘虏西凉叛军八万,平河北黑山匪寇百余万众,此乃不世奇功!昔段颎平定东西二羌,斩杀四万即升为太尉,食邑万户。张飞之功绩不遑多让。臣恳请封张飞为太尉,食邑万户!”
刘陶虽然宗室后裔,但为人不惧权贵,不拘小节,在朝廷颇有人望,属于路见不平立刻开怼的人物。
皇甫嵩等人见刘陶对张飞的评价这么高,欢欣鼓舞。
这时卫尉杨彪出班呵斥道:“刘议郎此言差矣!我听闻张飞在三辅飞扬跋扈,劳师动众,逼迫百姓送万民伞。且僭越封京兆尹、河内郡、河东郡郡守于后。虽张飞持节钺,然节钺无权任免,此举已属大不敬之举!非诛三族,不足以平民愤!”
张飞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杨彪老头真狠啊!他一定是在报仇,自己罢免了京兆尹王育,而王育是杨彪的门生。
他刚想出班抬杠,却被皇甫嵩抢先了。
皇甫嵩高声道:“杨卫尉所言可笑之极,前京兆尹王育见北宫伯玉来袭,不思抵抗,封闭长安,致使三辅大片土地沦陷,民不聊生。十户有四户沦为贼寇,其人之庸劣可见一斑。张飞罢之,何错之有。至于任命周宪,则是因为周宪多谋善断,为人周全,且受士绅爱戴。更何况三辅之地尽为司隶校尉所辖,人事任免乃在职权之内!僭越一说无从谈起!”
皇甫嵩刚说完,有人进言道:“吾以为杨卫尉言之有理,张飞奉命出征,已拜为前将军,去司隶校尉之职,如何能再任命京兆尹?僭越之罪已经做实!”
皇甫嵩听说话之人就在身边,一看这人竟是刘焉。原来刘焉自涿郡黄巾平定之后,病休一年,刚回朝,被汉灵帝封为了大鸿胪一职,位列九卿。这刘焉所立功绩实为当初张飞三兄弟平定涿郡,降服五万黄巾之功,这让他由太守直接升为大鸿胪,可见汉灵帝对刘家人还是非常爱护的。
张飞没想到刘焉这老小子在这里捅了自己一刀,当初双方默认达成的盟约,看来已经被刘焉单方面撕毁了!
他刚想发作,汉灵帝却已经发话了:“尔等须知,我大汉立国,最重实利,不务虚名!张飞平定司隶,且派关羽去平定凉州,功莫大焉!从今日起,任命张飞为太尉,领司隶校尉,封渤海郡侯。”
众大臣见汉灵帝金口已开,不敢在说话了。
皆因上次汉灵帝在朝堂大发雷霆,让众位大臣认识到,这位贪财又贪玩的皇帝也有威严的一面。
这时有人出列,大声道:“陛下,臣认为对张飞的封赏过重!”
汉灵帝一听勃然大怒,待看到说话之人,却忍不住苦笑。
因为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张飞!
汉灵帝温言道:“爱卿功勋卓著,莫要推辞。免教天下人都说我是个小气皇帝!”
张飞道:“陛下仁和宽厚,慷慨大度,天下人尽皆知!但微臣在平定三辅中,的确是僭越任命了周宪。当时臣爱才心切,只想到为国到了一栋梁之材,未做他想。得刘鸿胪之提醒,方知此为僭越。我掌管司隶校尉,却不知法,实乃失职。因此,两罪并发,请陛下收回成命,且夺属下前将军之职!”
在场的大臣都纷纷掏起了耳朵,心道:“果然是汉室微末了吗?怎么会出现这种幺蛾子?这见过讨官、跑官、买官的,却从来没见过不但不想升官,还请求撤官的!要说你沽名钓誉吧,你特么比谁都实际,竟然还结交阉党。说你精明吧,这天下敢这么说的,可能都进了北宫监狱了。说你急流勇退吧,你还知道留着司隶校尉这个权柄最大的官职。实在是难测!高深莫测!”
汉灵帝温闫劝道:“爱卿莫要生气,刘焉造谣生事,诋毁功臣!从即日起贬为弘农驿使!”
众大臣听了汉灵帝的话,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张飞是以退为进报复刘焉啊。真不愧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竟将皇帝的情绪玩弄于手心,让皇帝一怒之下,居然直接把朝廷的外交部长贬成了乡下的邮递员了。真够狠的!
张飞再拜道:“陛下,古人有言天下从事者,不可以无法仪,又曰奉法者强,则国强。如今我愿奉法,为国强奠基!非为个人恩怨。请陛下明鉴。”朝中大臣大眼瞪小眼,一个比一个懵逼。
张飞这傻大黑粗的武夫,居然说要奉法,还引经据典,到底是在开什么神仙玩笑?
汉灵帝也懵逼了,他这个皇帝说不学无术都是赞美他。
他想了半天,觉得自己跟不上张飞的思路。又觉得有些头疼,于是摆了摆手,说道:“好吧,好吧,就依你了!这太尉一职就寄存在朕了。你什么时候想当了,就当罢!“
众大臣一阵无语,心说:“皇上,这太尉一职你可是开价一亿万的啊,怎么现在就说的跟一件衣服似得,什么叫你想当就当罢!他张飞不想当,我们想当啊!你这么一说,那以后谁还敢争太尉一职啊!”
他们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似乎又中了张飞的‘奸计’!
杨彪心中暗骂:“以后别叫静虎了,叫奸虎吧!长着吓人,下手也黑,还奸诈的要命。好烦!”他身为三大士族杨、袁、甄的领袖之一,感到失去了袁氏后,他有点独木难支了。皇上越来越任性,而朝政也越发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