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七年十月初九,天快黑的时候程处嗣带着一个胡姬亲自到了糕点铺。告诉掌柜的让今晚把所有人都撤走,本公子在这有事要干。掌柜的自是认识自家小公爷的,再一看程处嗣背后的胡姬,还在想这小公爷好这口吗,还是说其他地方耍腻了要换换口味?
这是李恽的主意,能以一个完美的借口支开所有人。果然,掌柜的很快就带着所有人离开了,临走是还给了程处嗣一个“我懂的”眼神。送走了店里的伙计程处嗣赶紧叫人带着胡姬去了城外李恽的家。
招呼李恽等人悄悄进了铺子,几个人一起窝在糕点铺的二楼等着敲净街鼓。唐朝的宵禁是一更三点敲响暮鼓禁止出行,也就是七点多的样子;王福很有经验的掏出了一块牛肉和一壶酒,几人边吃边等着,除了李恽其他三人都是要喝酒的,王福也只能去楼下找了些糕点给李恽就着牛肉吃。
按佘太医的说法,明晚宵禁之前,陈师石是一定会到这个药铺来的,李恽要整他,就只有今晚一晚的布置时间。而药铺的人会在宵禁之前离开回到自己的住所的,不然被金吾卫的人逮住了可没好好果子吃。
几人吃了一会儿,暮鼓敲响了,街道上也随之没了行人。隔壁药铺有一个小伙计留守值夜,程处嗣这货想着给打晕了算了,但是李恽觉得这样容易暴露。上次自己给太子动过手术后身上爱携带蒙汗药,干脆麻翻了好些,韩宁也同意这个意见,但是得想个办法怎么麻翻。
王福拿过一块糕点,撒了些蒙汗药上去,趁着隔壁守夜的那小子正在洗脚,让韩宁悄悄的翻进隔壁,偷偷的放在了柜台后面。李恽都还在想这个方法行不行啊,结果一会韩宁就回来说那小子吃了,还以为是掌柜的悄悄买下忘了带走的。
王福到底是年纪大些,这主意出的简直高明,而且毫无痕迹啊。事后这个伙计就一觉睡到天亮了,就算是有人问起也不会承认自己偷吃了东西啊,一口咬死是老鼠啃了的你能奈我何,完美的帮着自己遮盖。
过了一会估摸着那个伙计已经麻翻了,几个人才轮番的翻了过去。伙计确实是麻翻了,正躺在一楼的凳子上呢。韩宁和程处嗣赶紧找到这个伙计住的房屋,就在一楼后院的柴房,把伙计给抬到他自己的床上了,还很好心的给他脱好了衣服。这个陈师石真够抠门的,自己的伙计就住这样的地方。
收拾完了伙计,几人悄悄的到了书房前,韩宁找李恽借了把小刀挑开了门栓几人就都进去了。以李恽的估计,这个陈师石每次来估计都是为了看账本,当然不排除悄悄弄些好药回来放自己铺子上卖的可能。
当然眼下最要紧的是要想个办法怎么给这个太常丞下药。王福再次出言指点,陈师石每次来应该都要喝茶的。几人马上开始寻找,果然在一个木盒里找到了茶叶和几个漂亮的茶杯,估计应该就是陈师石自己饮用的了,李恽当即决定把药下在茶叶里。
唐朝人的饮茶方式和我们后来的冲泡不一样。一般是煎茶,之前会将茶蒸压,制成饼茶,然后又将饼茶碾碎成粉末,然后接着用火烤茶,期间还要一直翻炒,让它受热均匀,烤好后还需要用布包起来,不能让茶的香气流失。等茶末冷却之后就可以进行煎茶了,煎茶前得先将水烧开,当水烧开后,即一沸时,可以适当加一点盐巴,调一调味道,再用勺子去一下水上的杂质泡沫等,之后二沸时,先用勺子舀出一瓢水,然后开始往釜中投茶末,接着烧之。等三沸时,再加入二沸时舀出的那瓢水,这样就可以大功告成了,这茶就算是煎好了。
终归不是什么生死之仇,李恽想着把药下在茶叶里,煮过两三次以后应该就没那么厉害了,给他一个惩戒也就行了。
下完药后几人就相继翻墙离开了,第二天早上晨钟敲响后好一阵,街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几人这才悄悄的混入人流离开了。剩下的就只能等,这事情做下了,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有些不可控的,但是李恽等人的信心还是很足的。现在得回去补觉,昨晚四人在阁楼上没怎么睡,条件太恶劣了;这都入冬了,三人也不敢生火,害个人也不容易啊。
回到家却发现康妹妹一脸幽怨的看着李恽和韩宁,也不知是吃的哪门子飞醋,进屋一瞧,得,家里还有另外一个胡姬呢,赶紧让王福给打发走,忘了这个‘借口’娘们了。
第二天早上,李恽照例还没起呢,程处嗣这货就骑着马到了李恽的宅子里。看样子成了,这货兴奋的脸都红了,李恽赶紧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你们不知道,昨晚我等了很久都没听见外面有情况,就准备睡下了,这个时候突然听得外面喧闹了起来,估计着应该是成事了,今早上赶紧差人去打听,你们猜怎么样了?”程处嗣转了一圈却发现一个捧哏的都没有,只能继续讲下去:“那陈常丞昨晚居然突发癔症,脱光了衣服上街狂奔,他兄弟和伙计两人都没拉住,就连赶来的左右街使都没追上,让他一路跑到了京兆府门口才给另一队金吾卫给拿下了。据说这会人还在大理寺呢。”
李恽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这事看起来是成了,只是没想到煮了三次的药都还这么厉害,让这个陈常丞能当街裸奔。估计事后他也能想到是自己被人阴了,但是怕是证据不好找,而且他经此一事,估计也在太常丞的位置呆不住了,就算找到证据怕也是无力翻案的。
果然,下午的时候消息就传来了:太常丞违反宵禁私自外出,革去太常丞之职并驱逐出太医署,永不叙用。这还算是较轻的了,只是说他违反了宵禁制度,没有涉及到裸奔这等敏感的面子词语,也算是对得起他为皇家出过力了。而且他以后也还是能继续做大夫这个行当的,饭碗并没有砸。
李恽看着程处嗣一脸高兴的样子,笑眯眯的问道:“好玩不?”
程处嗣点点头:“好玩,太好玩了,好久都没这么玩过了。”
李恽也点点头:“嗯,还想不想再玩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