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祥帝见母后不再说话,就松开捂着耳朵的双手。
祯祥帝根本没有想到南疆副统帅管疆会出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
他听高太后的口气,这是无法改变的。
但是,为了聪儿,为了他父亲,也为了自己的江山,他执意要问个明白。
“母后,南疆的问题并不简单,还望母后细查。
军中事宜我还没有调查不便多讲,说管大人斩杀百姓一事我最怀疑。
这斩杀蛇神和斩杀百姓怎么能混淆在一起呢?
从这一点看,很明显就是有人在陷害官大人。”
祯祥帝看了南疆的告急消息,没有对管疆犯错一事多做议论,他抓住了管疆斩杀蛇神一事,想窥视这件事情的全貌。
他这种推理在哲学上是讲得通的,这种提法令高太后万万没有想到。
“祯儿,不许胡来。难道说斩杀蛇神不是斩杀百姓吗?蛇神不再保佑百姓,百姓求雨不再灵验,百姓哪来了五谷丰登?百姓又哪来的风调雨顺?”
高太后是容不得祯祥帝阻扰的,因此,她据理力争,毫不退缩,以攻为守,筑牢壁垒。
“母后,祯儿二十有一,至今六年有余,朝政执念已不再含糊。
假如作为一国之君,再这样得过且过,无所事事,那不冤枉了忠良之臣吗?
这样如此行将下去,还有哪位忠孝大臣敢站出来为吕国出生入死,赴汤蹈火?”
祯祥帝显然十分激动,语气也变得更加严厉。
他现在的对话,就是步步紧逼母后。
“祯儿,什么时候学会这样放肆了?难道对母后的话也怀疑吗?”
高太后针锋相对,咄咄逼人,急火攻心,声门也高了许多。似乎在逼迫祯祥帝就范。
“对,母后忽视了祯儿的智慧,假如这样的事情在吕国也能蒙混过关,那不是让天下人笑我国君无能吗?母后要是坚持,那祯儿告辞!”
祯祥帝真动了肝火,他一边气急败坏的喊话,一边甩袖跺脚,神经兮兮地快步向室外走去。
“祯儿,祯儿……”
高太后看着祯祥帝急着要走,突然缓和了语气,似乎用了祈求的口气,想把祯祥帝叫回来。
可是,他低估了祯儿的坚定意志和坚强决心。
祯祥帝这次的举动十分例外,毫无留恋地离她而去。大有与母后决裂之势。
这是祯祥帝登基之后,第一次在她跟前这样肆意妄为。
等祯祥帝走远了,气得高太后差点背过气而来。
这时,她的小娇突然跑到她怀里,她一把抓住小娇的脖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小娇发出一阵阵尖利的嘶叫。
侍从小丫不敢凑近高太后,疾步向前跑过去,把正在挣扎并惨叫着的小娇从地上捡起来抱在怀里。
要不要继续按照既定方针继续向前推进朝议事项呢?
下一步如何说服祯儿归顺自己呢?他会不会把这种坏脾气带到朝堂之上呢?
高太后原来设计的计划,因祯祥帝刚才的态度的刚硬而产生了动摇。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于是,他想召集各位大臣,再次召开闭门会议,紧急磋商确定早朝事宜。
她口渴得厉害,小丫只顾着抱紧小娇,一时没顾上泡茶,竟被高太后狠狠地教训了一统。
也许是教训小丫起了作用,也许是她的注意力发生了变化,也许是教训时发泄了原来暴怒的情绪,教训完小丫之后,她严肃铁青的脸上又出现了回暖的迹象。
于是,她在内心再次确立了自己的领导地位,再次确立了她的权威自信。
她原来摇摆不定的态度,再次回归到正常的路线上。
她开始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明日早朝坚决不能改变,继续照常进行。
因为各位大臣早已经各就各位,精细部署,整装待发,绝对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至于祯儿,她内心早已做好了向他摊牌的思想准备。
只要要固、左项、吕王爷和郑须一天在,朝纲就不会乱套,祯祥帝就不会翻身。
她坚信真正为祯儿卖力,敢于站出来说话的人很少,甚至他们即便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量。
凭着她多年来执政经验,和对祯儿的了解,即便祯儿当朝提出异议,甚至激烈反驳,也是不会掀起惊涛骇浪的。他向来就是以逆来顺受的结果而告终。
经过一个囫囵夜晚的煎熬,早朝终于开始了。
因为问题重大,又因为祯祥帝和高太后昨晚产生了争议,因此,高太后没有像以前那样,坐在幕后,而是回复了往日的习惯,和祯祥帝一起主持朝议。
议程是高太后在早朝之前递交祯祥帝审阅了的。
事情紧急,祯祥帝经过一个夜间的思考,也早已经失去了昨夜里的那种锐气。
“道者,万物之始,是非之纪也。是以明君守始以知万物之源,治纪以知善败之端。故虚静以待,令名自命也,令事自定也。
今朝政有疏,名不归正。故与太后众臣理顺之。”
祯祥帝高高在上,俨然一国之君,威武肃穆。
他的开场白是说,道是万物的本源,是非的准则。
因此英明的君主,掌握本源了解万物的由来,抓住纲纪得知成败的起因。
所以虚静处世,让事物的名称依自然而立,让事物的性质依自然而定。
他的话很明显是在提示朝政,凡事都要依据朝纲法纪,自然规律行事。
这就为下一步处理管疆和立后事宜找到了正当理由,做出了合理的铺垫。
“朝议之事之首乃是违反朝纲者处治通告。由左相要固宣布。”
祯祥帝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议程逐项一一落实。
“去好去恶,臣乃见素,有智而不以虑,有贤而不以行,有勇而不以怒,是故去智而有明,去贤而有功,去勇而有强。
群臣恪尽职守,君主量才使用,乃为君之道。
今有不法者,故而宣之,以儆效尤。南疆副统帅管疆已被革职查办,主要罪责有四……”
要固老臣一语一顿,语气严肃,朝堂之下,鸦雀无声。
等宣读完毕,高太后心里很急,她担心臣子们之间的议论有违他们的初衷。
她侧耳细听,只听见朝堂之下唏嘘声一片。
“有违超纲,罪有应得。”
“为实可惜,功利皆无啊。”
“管疆?之前没听说过啊?”
……
祯祥帝尽管在高太后面前撒了野,刷了脾气,但是,经过早朝之前高太后的教化和说服,作为一国之君,又在朝堂之上,他并没有带头反对。
没有了领头羊,私下知道祯祥帝有些看法的大臣,因为没有祯祥帝一句话,谁也不想带头发言。
经过一阵窃窃私语,也没有太大的反应,高太后这才放下心来。
“老臣和管大人共事多年,凭良心而论,拿下管大人,是吕国一大损失啊。南疆不保,临阵换将,此乃用兵大忌呀!”
就在祯祥帝要宣布下一个议程的时候,老臣曹承突然发话了。
高太后心里想,曹承啊,曹承,一个将死之人,何必前来添堵啊?
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圣上,曹大人此话有道理啊。我们绝对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啊。”
高太后仔细一听,说这话的人正是右相左项。
高太后心中立刻出现了不满情绪。
左项啊左项,你怎么忘性这么大呢?我不是昨夜里给你明说了吗?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