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后是非常精明的,她把管夫人叫到她那里是有特殊意义的。
她最会把握时间节点,因为第二天就要朝议立后的事情,赶在第一天夜间把管夫人叫去,就是为了两个目的。
首先要让管夫人在朝议之前,知晓她父亲管疆触犯军法的事实。
这样做就是告诉管夫人,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你无需怨天尤人。
其次是要告诉管夫人,应该做最坏打算,立后可能与你无缘了,别赶在朝堂上大哭大闹,一哭二上吊。
另外还暗示管夫人,等早朝宣布你父亲的罪状的以后,说不定很快就要牵连到你了。
你心里应该有所准备。
这里面高太后究竟是怎么和管夫人说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应该不外乎以上两种情况。
从高太后那里出来,管夫人已经六神无主了。
她心里只剩下祯祥帝一个人了,唯有祯祥帝才是她的大救星。
悲伤之后,她想到了祯祥帝,她一定要去见他。
然而,袜子和梭子一直规劝她回去后冷静一下,再从长计议。
“管夫人,你看管统帅的事情果真应验了不是?还是梭子说得对。”
袜子看了看四周没人,就小声告诉管夫人道。
“主子,你要是早一点去找祯祥帝就好了。现在满朝文武大臣恐怕都已经知晓了。这个时候找祯祥帝恐怕就不好说话了。”
梭子把问题说的更清楚。
因为他是第一个听到管疆被查办的人。
若当时就向祯祥帝报告,由祯祥帝出面调解和干预,或许还会出现一线生机。
第二天早朝就要宣布了,恐怕现在已经没有更多商量的余地了。
管夫人并没有认真倾听两位侍从的规劝,她的心思在回忆去见高太后之前,她向右相左项打问此事的时候,为什么左项说话躲躲闪闪的,到最后也没有说出来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这个老狐狸左项早已经知道了这个坏消息。
他不回答本宫,当时本宫就应该知道,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走,去见祯祥帝去。”
管夫人想到左项是有意躲避自己,又在高太后那里印证了父亲被查办的事实,因此,现在只好硬着头皮去祈求祯祥帝。
“本宫参见圣上。”
说话间她已经来到祯祥宮。
祯祥帝似乎仍然保持着原来的状态,既没有太多的怨气,又没有太多的喜气。
在他身上表现出最多的东西就是忧怨,以及由于忧怨而引发的一系列情绪反应。
而这种情绪反应是缓慢的、迟钝的、没有节制的。
“管夫人脸色这么难堪,莫非这几日伤寒而疾?”
祯祥帝犹豫的眼神,温和地撒在管夫人脸上,用极其伤感的语气问道。
他根本不知道南疆副统帅管疆已经被革职查办了。
所以,他把管夫人的不高兴归结到了身体有疾病上了。
“本宫哪有伤寒之疾?脸色糟糕那是有人被查办引起的。”
管夫人带有悲伤的口气向祯祥帝暗示道。
“聪儿,你刚才说什么?查办?有人被查办?”
祯祥帝一脸懵逼的样子。
高太后掌控朝政,朝政大事祯祥帝总是在最后一刻钟才知道。
他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说明高太后一定还没有告诉他。
否则,他见了管夫人的状态,绝对不会是这样子的。
假如他知道管疆被查办,他见了管夫人的第一反应一定会表现出莫大的怜悯与同情,支持与抗争。
“圣上,我是从高太后那里出来的。刚才她告诉我,我,我……”
由于过度紧张,管夫人把话说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她哽咽了,她已经涕不成声。
祯祥帝看着眼前这位如花似玉的爱人如此悲伤,如此的紧张而失控,心里万分焦急。
“聪儿,快快告诉我,在高太后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急煞我也。”
祯祥帝用同情的目光,急切的追问聪儿。
“我父亲被查办了,扔进大牢大牢里了!圣上,您可要想办法救救我父亲呀!”
管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泪水已经泉涌而出,憋在心中的冤屈,这时一下子爆发了。
祯祥帝在三个夫人当中最爱聪儿,因此,他发誓要为管疆讨回一个公道。
他要管夫人立刻回她住处,自己立刻去找高太后。
爱屋及乌,最爱人的亲人既然遭遇了不公正,他早已火冒三丈。
他恨不得立刻把他这个不知羞耻的吕王爷革职查办扔进大牢,而把心爱之人的亲人立刻从大牢里释放出来官复原职,甚至还要加官进爵,大兴封赏。
聪儿带着一线希望,有气无力地回到祯福宫。
而祯祥帝半刻钟都不敢耽搁,直接去祯贾宮见了高太后。
高太后送走管夫人,就一直在地上度来度去,思考着如何与祯祥帝交代管疆事宜和立后事宜。
祯祥帝的到来,确实让她感到有些吃惊。
“祯儿?来来来,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正要与你商议朝议事宜。”
高太后正想着如何与他交代,偏偏这个时候他赶来了,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母后,听说南疆副统帅管疆接受了查办?这是真的吗?”
祯祥帝并没有回答母后的问题,而是直奔问题的要害问道。
“祯儿,你这是哪里话?听口气是不该查办管疆,对吗?”
高太后一听祯祥帝要叱责查办管疆的人,于是,她就用更加严厉的口气反问祯祥帝。
“管统帅一向作风扎实,行事低调,又谦和谨慎,怎么会发生违反军规之事呢?这能服人吗?”
听到高太后与自己针锋相对,祯祥帝就把管疆的一贯作风一条一条摆了出来。
在他眼里,像管疆这样的人似乎一辈子都不会犯错,更不要说犯下的还是军规大错。
“祯儿,休得无理。人总是要变得。有的人越变越好,而有的人则是越变越坏。
管疆就是后面的这种人。
查处管疆理由充分,铁证如山,四桩罪过,无一例外。”
高太后语气越来越严厉,脸色越来越严肃。
祯祥帝因为不了解真实情况,只好暂时停下来,没有再与高太后顶撞。
而此时,高太后已经把南疆的消息拿出来给祯祥帝看。
“管疆犯有如下罪状:第一,……;第二,……;第三……。”
白纸黑字,逻辑条理,事实清楚,祯祥帝看傻了。
他立刻感到了无助与失望。
但是,失望过后,他仍然希望有一天能够拯救出管疆来。
“我绝对不相信管疆会是这种人,日后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他说这话尽管声音不高,但是还是被高太后听见了。
“祯儿,你认为就这三个罪状吗?我告诉你,还有一个罪名没有出现在消息里面。
这几年一直干旱无雨,他竟然带领官兵,斩杀蛇神。
这事在当地影响很坏,这斩杀蛇神,其实就是斩杀百姓啊。”
高太后好像还要说什么,见祯祥帝听了一直捂起耳朵,就没有再接着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