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要来了。今年的离日比往年都要寒冷刺骨。先受冻的是粮食作物,其次便是人类。中原尚且寒冷至极,更不用说生活在极北荒原的外族人。以至于大批外族人向南迁徙,造成了中原各国的恐慌。
今天的京城内出现了一群不属于这座城里的人。他们来自于东方。
在这群人中还有一个不同于其他人的男子。他全身被黑色的长袍包裹,缠着黑布条的右手握着一把奇形怪状的武器。
它同样被黑布裹着。远看时,它像一根长棍,离近一看它又像一杆长枪,再仔细观察它又没有长枪那样的长度。
当这群人遇到街上巡逻的士兵后,突然变得小心翼翼,或是绕道而行,行为举止尤为古怪,似有种不可告人的阴谋。
他们最后竟然来到了武王府。
他们翻墙而入,巧妙避开了府中家丁与皇帝派去监视龙镇侍卫的视线。
此时的龙镇正在静坐养神,当他听到动静时,已为时过晚。几把刀架在他的脖子处,那位裹着黑袍的神秘男子缓缓坐在椅子上,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着龙镇先行开口。
男子身材高大,大约有两尺之高。他往那一坐,直接将身后的两根蜡烛的微光遮住,全屋子里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何人如此大胆?”龙镇心里很是丢人与疑惑。到底何人有如此大的胆子敢擅闯自己的王府,就连皇帝都没有这个胆子。
“龙大将军,湳滢河一战我可是记忆犹新啊!”男子低沉而有力的嗓音围绕在龙镇的耳边,久久不曾散去。
“你是东边来的!”男子说完,龙镇的瞳孔突然放大,脸上露出浓浓的敌意,“你们来找我干什么?”
“我朝圣上爱惜人才,更喜欢像龙将军这样有勇有识的大将军。”男子不慌不忙地回道。
龙镇不慌不忙地点亮一根蜡烛,苦苦一笑道:“先生不远千里,冒着生命危险潜入皇城,难道就是为了招降一个被皇帝囚禁的落魄王爷吗?”
“这还是那位曾经战场上叱咤风云,掌握一方生死的大乾第一大将军吗?”男子情绪逐渐高涨,带着质问说道。
龙镇陷入了沉默,一动不动的盯着蜡烛亮起的微光。
寂静半晌后,男子缓缓站起,示意持刀的侍卫退下。
“将军,贵公子现如今还被囚禁在大牢里,不知是死是活,不过小公子犯的可是谋反罪啊!历朝历代最为忌讳。虽然将军在关键时刻助了皇帝一臂之力,可这也免不了小公子的死罪啊!”男子缓缓走到龙镇的身后,用龙毅的事来扰乱他的内心。
龙镇扭过头去,用闪着泪花的眼睛狠狠地盯着男子,艰难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男子突然蹲下,双手搭在龙镇的肩膀上,激动道:“我帮将军救人,将军带兵归顺大齐。”
宇文措将信交给南宫梦便离开了,毕竟南宫府对于他来说可不是久留之地。南宫梦读了信后果然去找了南宫极,至于信上写的什么,除了南宫梦与耍心眼的宇文父子,其他人也无从得知了。
在宫中也有一人在为宇文忧求情。
“安阳啊,父皇虽然平日里宠爱你,不过在这种大事面前,父皇也无能为力啊。”
李若澜贴在皇帝的胸前,尽情的撒娇。
“父皇,你只要把忧哥哥放了,澜儿就在母妃那里替你说好话,让母妃同意你夜里到她那里过夜。”
李光韵突然显得有些尴尬,眼神无处闪躲,“嗯……这……不是父皇不愿,只是这次那小子得罪的可是李桂。那李桂是何人,他可是你曾祖父兄弟的儿子,是我们家的亲戚,算是皇室的人,还有他背后的势力是岭南越王府,我们乾国这才刚刚经历叛乱,实力尚未恢复,不好因为那个小子而得罪他呀。”
“可是忧哥哥的背后还有整个宇文府啊,难道父皇就不怕宇文伯伯。”李若澜直冲着皇帝喊道。
这话可把皇帝气的不轻,但毕竟是自己宠到大的女儿,也不好当面发火,更重要的是要被星儿知道了自己吼她的女儿,到时候想进潇玉阁就真成白日做梦了。
“这不是你宇文伯伯没有为你的忧哥哥求情吗?”李光韵无奈的整理龙袍,又默默地用袖子擦了擦脸。
李若澜又吼道:“我不管,父皇要是不同意,那我就让母妃亲自来找你。”
“我的小公主啊,你可别闹了。好,你先退下吧,这件事让父皇考虑考虑。”
李若澜听到皇帝松口,便高兴的离开了。
黑夜来临,黑暗席卷整座皇城。月光也变得异常昏暗,无了往日里的皎洁,仿佛天使失去了她的翅膀与光环。
几个黑影偷偷潜入大理寺,半晌后便响起了厮杀声。厮杀声由强便弱,再到最后完全消失,寂静一会后,原先的黑影突然出现,肩上还扛着一个人。
大牢里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在尽头还一连躺着几具狱卒的尸体,在黑暗处隐约可以看见一个身上沾满鲜血的少年,他手握同样沾满鲜血的长剑。
宇文忧冲着黑影逃跑的方向冷冷一笑,随后将手里的长剑扔掉,又将身上沾满鲜血的衣服脱下,用它擦去了脸上的血渍后,拿起一旁的火把将衣服烧掉了,最后若无其事的回到了牢房。
此时的皇宫,大理寺卿将龙毅被劫走的消息报告给了皇帝,皇帝也一时大乱,他本想借龙毅之事大做文章,企图彻底收回龙镇的兵权。皇帝又仔细一想,自己派去监视龙镇的都是军中精锐,完全可以信任,要是龙镇有所动作他不会不知,难道此事与龙镇无关,是另一方势力动的手不成。
皇帝不敢细想,因为不管是何方势力动的手,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冲着东境的军队去的。皇帝越想越觉得此事不简单,他一边连忙下密旨诏龙镇入宫,一边命人严守各大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城。
深夜的安京城内,风起云涌。
身为大乾丞相的宇文凌立马察觉到了京城可能出了大事,正当他要派人去查看时,一个身影“嗖”的一下出现在院中,宇文凌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他命人紧闭大门,严查四周无人后,方才移动身子,上前说话。
“何意?”
月光洒在院落,那人的全貌方才映现。龙镇面无表情的望着宇文凌,淡淡道:“我要走了。”
这句话一出,立马让宇文凌感到不妙,但他还是镇静地询问道:“去哪?”
龙镇没有应答,只是呆呆地盯着宇文凌,许久后他才再次说话:“凌四哥。”
宇文凌愣了一下,低头沉默了半晌,轻声道:“需要我帮你什么?说吧。”
龙镇一边朝宇文凌走去,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两封信,“这是我写给东境数十万将士的亲笔信,另一封是写给陛下的,拜托兄长交给陛下,随便告诉陛下兵权这个东西,有时不是单单凭借虎符就能握在手里的,最起码对于驻守在边疆受尽苦难的士兵们是行不通的。他们需要的是关心,是呵护,是信任,而不是无休止的怀疑,那样只会寒了他们的心。要想让他们坚定的拥护他们的君王,君王必须做到不因谗言而怀疑他们,必须做到不为利益而舍弃他们,必须做到相信他们是为了百姓,为了乾国,为了陛下而在战斗。”
说完后,龙镇便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这是大乾一代异姓王在临死之际最后的一次对话,内容都是在发自肺腑的告诫君王要爱兵如子,这样才能让士兵坚决的拥护,这样才能真正的握住兵权。
此时的皇宫内,皇帝没有等来龙镇,等来了匆匆前来传话的宇文凌。
宇文凌将龙镇对自己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述说给皇帝听,皇帝听完后也是为之一怔,当他看完两封信后,缓缓地落泪了。宇文凌瞧见此景,也一时语塞。
一封是龙镇的请罪信,大致内容是龙镇利用北齐人之手救出了龙毅,但是北齐人想要东境兵权,龙镇断然是不会给的,但是为了儿子能够活下去,他只能假装同意。而另一封信则是规劝东境全体将士解除武装,听候皇帝发落。
皇帝疯狂的拿手擦拭着泪水,连忙询问龙镇父子的下落,可还没等宇文凌开口,门外就有一人大喊,龙镇在宫门外自刎了。
皇帝与宇文凌二人皆愕然。当他们快步来到宫外,现场已惨不忍睹,鲜血喷的有三丈之远,旁边还留有血书,“臣以死来自证东境数万将士之清白,望陛下切勿弃兵卒一人,勿伤他们爱国之心。”
当皇帝看见龙镇真的死了,不由得缓了一口气,脸上的泪水也自觉的消散了,但皇帝却不能太过明显,毕竟宇文凌还在身边。他只好拖着哭腔命令禁军一定要找到龙毅,并直言既往不咎,而且还让他统帅东境军队。当然,这也只是皇帝为了防止龙毅投敌叛国而使用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