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刺史府内,一位女子身影行至一扇门前,思忖再三推开了门。
屋内的叶展天放下书籍,望向女儿,问道:“媚儿怎么了?”
叶媚脸色沉重,不知如何道出,叶展天察觉异样,连忙上前,脸上的平淡变得担忧,轻声道:“是不是在城中施粥援救难民累着了,明天就别去了,邪教估计每日便攻城了。”
叶媚将团扇放于胸口处,一片落叶落在发梢上,眼眸闪过一抹神伤,忧伤道:“今个早上我遇到了文夕姐姐……”
“什么!”叶展天颤动着嘴角,一脸震惊,眼角渐渐闪起泪光,“文……文夕,她还活着……”
叶媚也落下了眼泪,从上衣的开襟处掏出一块绣着莲花的手帕,擦着眼角的泪水,发梢后的落叶正巧掉了下来。
“她人呢?”叶展天急切的问道。
叶媚微微摇头:“不知……不过她问女儿大哥前段时间是否去了京城,而且朝中有人诬陷父亲与邪教暗中勾结。”
“竟有此事!”叶展天颤颤巍巍地走向桌案,瘫坐在椅子上,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得罪了何人?竟有人如此陷害。
另一边的客栈,几人在客栈吃饭时,皆心不在焉,各有心事,苏言亮环顾众人,往文琮碗里夹了一块肉。
文琮望去,渐渐勾起嘴角,冷冷道:“没沾上你的口水吧。”
苏言亮一听,无语住了,一脸不悦道:“没有,筷子擦过了。”
宇文忧二人也笑了起来,仿佛从未发生先前之事一般。
清晨,凉州的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即将笼罩住凉州城,守城的士兵望去皆吓得全身颤抖,老年士卒直接栽倒在地,马蹄声越来越近,“天下为公”的旗帜也逐渐清晰可见。
白衣少年出现在混乱的街道上,他手握一柄三尺长剑,其剑身有玄铁而铸,透着淡淡寒光,剑柄为一条黑虎雕之案,他的眼神充满杀意。
听到旁边有人大喊:“邪教攻城了!”白衣少年加快了脚步,在他身后还追着三人,一人手拿短剑,一人手拿折扇,还有一人手拿龟壳。
是在客栈听说邪教攻城的宇文忧四人,他们在全城百姓誓要与邪教决一死战的气魄渲染之下,毅然走出客栈,往城门走去了。
漫天箭雨袭来,刹那间落满了凉州城的大街小巷,城内的百姓皆有受伤。
只听见城墙之上,守军与邪教进行你死我活的厮杀,那惨叫声不绝于耳,响彻云霄。
宇文忧冲上城墙,挥剑将正要爬上城墙的邪教教徒砍了下去,苏言亮连踢带跑的躲过邪教的攻击,大声朝众人喊去:“叫你们别来就是不停我的劝!”
喊叫之时,一邪教拿弯刀挥向他,幸好被文琮救下,她将苏言亮踢到了一旁,怒道:“不该来的是你,半点武功不会,你跟来干什么?”
苏言亮顺手拿起旁边头盔朝文琮旁边的邪教砸去,那邪教教徒一转头,可把苏言亮吓坏了,文琮连忙挥刀砍向他的脖子,鲜血喷了苏言亮一脸。
邓熙硕这里倒是悠闲,他没有选择爬上城墙,而是选择在一家茶铺里喝茶,轻摇折扇,观赏着苏言亮狼狈样。
不知杀了多久,几人身上以及脸上已沾满了鲜血,宇文忧身上的白衣也早已染成了红衣,邪教一看,城内的守军竟如此顽强,选择了战略性撤退,守军一看敌军落荒而逃,皆振臂高呼。
凉州换来了短暂的宁静与祥和,一位将领发现宇文忧三人都没有穿着盔甲,便上前道:“诸位不是军中之人。”
宇文忧将沾满鲜血的长剑插回剑鞘,拜道:“国家危难之际,人人有责,虽不在军籍,但为乾人。”
“真是英雄出少年。”将领仔细的打量着几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又扭头望向身后的副将,“给几位小英雄披战甲。”
茶铺内,苏言亮将盔甲猛地丢在桌子上,怒视着喝茶已喝的上了二十多次茅厕的邓熙硕,抱怨道:“邓兄,你比我都懦弱,竟然躲在这喝茶看戏。”
正在穿战甲的宇文忧道:“邓兄体弱多病,再说了这是我们乾人的事,邓兄身为大楚的王爷,不好插手的。”
“还是忧兄理解本王啊!”邓熙硕缓缓走到宇文忧身旁,再望向四周,“怎么没见文兄?”
“他呀……”宇文忧也环伺左右,确实奇了怪了,自从下了城墙,文琮便不见了身影。
“她去上茅厕了,毕竟在城墙上奋斗了那么长时间,她也是憋的不行了。”苏言亮满脸微笑的打断了宇文忧,毕竟只有他一人知道文琮是女儿身,此处换战袍多有不适,所以她找一僻静之处去了。
半晌之后,一声号角吹响,敌军又发动了新一轮攻势,这次来的更为猛烈,只见敌军阵营中一人骑马冲在最前,高举着雕有虎案的弯刀,绑在头上的头巾随身后的战旗飘扬在空中,高喊道:“神教护法安自成在此,城中鼠辈快快出来受死!”
“射箭!”守军将领雷节猛地一甩手,随后箭雨向敌军飞去,安自成挥起弯刀将来袭的箭雨劈成两半,怒道:“一群怂包,只会躲在城里当缩头乌龟。”
经过几轮的进攻,敌军虽然没有攻入城中,但凉州守军却损失惨重,三万守军只剩五千余人。
苏言亮的胳膊被敌人刺穿了,陷入了昏迷,文琮的脸上被划了几道伤口,邓熙硕也从茶馆里走出,加入了宇文忧他们之中。
不过庆幸的是他们坚持到了夜间,由于援军辎重、粮草过多,导致行军缓慢,明天才能赶到凉州,在此之前,凉州守军只能依靠自己。
营帐外,宇文忧和邓熙硕与守城的士兵们促膝长谈,篝火在众人的面前冉冉升起。
宇文忧望向周围满是刀伤,精疲力尽的士兵们,亲切地询问:“兄弟们都还好吗?”
“不碍事的,明天还能与那帮狗贼较量。”一位士兵微笑着说道。
一旁的邓熙硕打量着他们,感慨道:“大乾有诸位英雄,怪不得楚,齐二国能狼狈的滚回老家。”
众人脸上皆露出一丝骄傲,宇文忧别有深意的向他望去,微笑着瞅他,心想:“这小伙子有前途,狠起来连自己国家的士兵都嘲讽。”
就在众人欢歌笑语之时,敌军趁夜色偷袭,数以万计的士兵冲破了防守最为薄弱的东城门,向城中袭来。
刺史叶展天亲自带队与敌军在夜色中血拼,雷节等人赶到后,叶展天连忙吩咐他前去关上城门,防止再有敌人渗入。
雷节等人来到城门口,敌军的弓箭手早在此地准备就位,雷节等人一出现弓箭手连忙放箭,人成堆的倒下,随后一群人无奈躲在商铺内,静待时机。
“将军!要是还不行动敌军会源源不断的冲进来。”一位士卒喊道。
雷节先是环顾四周,接着命令道:“把那装满稻草的三轮车推来,用来抵御敌人的弓箭。”
随后几人冒着箭雨将一旁的三轮车往城门口推,雷节趁机率众连忙冲出,杀向那敌军弓箭手。
混战之中宇文忧踩着旁边的城墙飞起,一连斩杀两人,正当敌军慌乱之中败退之时,新一波敌军又要冲入城中,雷节推着两名弓箭手往城门口艰难跑去。
宇文忧转头一看,身中数箭的雷节正在艰难地关上城门,宇文忧连忙上前帮忙,这时门外的骑兵中又射来一箭,直往宇文忧射来,雷节斜身一挡,正好射在了他的胸口处,一口鲜血喷出。
最后,在二人的努力下终于关上了城门,可是雷节已奄奄一息,他的嘴里直喷鲜血,身体颤抖,躺在宇文忧的怀里。
宇文忧两眼通红,无神的望着雷节,雷节艰难地抬起胳膊,抚摸着宇文忧的脸庞,缓缓开口道:“凉州城就拜托小英雄了……”
话音未落,雷节的手缓缓落下,没了呼吸,但迟迟不肯闭眼。
看见宇文忧在原地一动不动,邓熙硕连忙上前去拉他,宇文忧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被拽走了。
二人逃到来到一间商铺,邓熙硕仔细检查宇文忧的身体,紧张道:“哪里伤着了?”
宇文忧两眼无神,呆呆的盯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疯言疯语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宇文忧害怕的往外跑,邓熙硕又一把将他拽了回来,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这时宇文忧才反应过来,他趴在邓熙硕的怀里,哽咽道:“雷将军死了,为了保护我死的,是我害了他……”
邓熙硕温柔抚摸着他的头,安慰道:“没事的,听话,都过去了。”
半晌之后,邓熙硕扛着宇文忧回到了营帐,此时的营帐处空无一人,无了不久前的欢歌笑语,唯有篝火还在熊熊燃烧。
帐内照顾苏言亮的文琮听见了动静,连忙拔起短剑,冲出营帐,一看竟然是宇文忧二人,顿时露出了喜悦的神情,她向二人跑去,接过浑身无力的宇文忧。
另一边,守城士兵奋战了一夜才把闯入城中的敌军杀完,他们皆精疲力尽,毫无战斗的意识。
城墙上,叶展天紧握沾满鲜血的长剑,俯视着城下的邪教,邪教阵营的不远处,一人乘坐战车向城门口驶来。
战车上那人喊道:“叶展天!我知道你快守不住了,赶紧打开城门投降,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就凭你也想让老子开城门投降,做你奶奶的春秋大梦去吧!”叶展天愤怒的喊道。
“很好,你很有骨气,那你就与城内的百姓一起死吧!”
邪教总护法安自成话音刚落,便命令手下进攻,又一轮惨烈的拼杀开始了。
营帐这边,苏言亮已无大碍,但迟迟未醒,文琮坐在旁边满脸担忧。
帐外,宇文忧盘坐在那,拿着小树枝在地上画圈圈,邓熙硕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导:“别在这里垂头丧气了,不如拿起剑跑到城墙上,多杀几个敌军为雷将军报仇。”
邓熙硕看他半晌没有动静,便推了一把,大声道:“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雷将军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叫我英雄的人,我也想为他报仇,不过我这手连拿树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怎么拿剑杀敌?”
邓熙硕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树枝,怒道:“不是你拿不起剑,是你的心不想拿起来,记住!你是宇文忧,不会那么轻易就会被打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