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前，秋去冬来。
凌霄进步很快，三个月超强度训练，效果抵得过地球上一年的成果，甚至还不止。除了农家儿郎特别能吃苦之外，总觉得这世间有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让练武事半功倍。
凌霄也曾冒着风险多次进入禅定冥想，百会穴进入丹田的不知名“某气”，虽然实质有形，但一落入丹田，就化为无形，并无任何其他反应。可惜好友陆远已被禁足，不然他见多识广，倒是可以打听一二。
再过几天，就是乡试的日子。
越临近乡试，李野就越无精打采，李梁仍然没有同意儿子去习武。没办法，一家四口，没田没地的，就靠木匠手艺那点收入支撑着，实在不敢送儿子去习武，少了一个帮手不说，教习费、各种礼钱，都让李梁望武兴叹，更别提练武身体消耗大，又是一笔大开支。
“别像个怨妇一般，要不你跟着我练武吧？”凌霄见不得李野好像错过了一个亿的样子，出言安慰。
“跟你练武？每天满山的瞎跑？”
卧槽，被人鄙视了。凌霄也懒得解释。
“小野，帮我给李二狗下封战书！”
自西汉以来，江湖游侠传说四起，再加上汉高祖刘邦本质上也算是一个游侠，便滋长了民间以武相搏的尚武风气，当街复仇、意气杀人很常见。所以，下战书甚至相约决斗，都不是稀罕事。
“九哥你是不是疯啦，给李二狗下战书？”
“没错！”
“以前我说弄他，而且是偷偷地弄，你们都骂我，说打不过，现在你和他约斗，这和找死没差别。”
“你信不过九哥？”
“可是~真的打不过，你~你又不是没被打过。”
“别扯那些没用的，你就说信不信吧！”
“信啊~我当然信～”
“那就行，去下战书吧！”
或许是凌霄淡定而坚决的气势唬住了李野，又或许是长期以来唯凌霄马首是瞻的习惯使然，李野最后还是同意了去下战书。
李野一边走一边心里想着，大不了到时候抱在一起挨揍，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
李家大宅，李苟低眉顺眼地站在大堂一侧，上首跪坐着父亲和师父。
“你说你，天天只知道惹事生非，刘师父的几个徒弟，哪一个不比你强？晓得的人，知道是你懒，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是刘师父偏心。”
刘师父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不胖不瘦，透着练武人的精干。听了这话，连忙放下茶杯道：“李兄莫要着急，他毕竟在我徒儿之中年纪最小，境界差一些也不奇怪，苟儿天赋好，稍微再努力一些，自当很快精进。”
“臭小子！听见没有，刘师父都替你可惜，再不好好用心习武，我断了你的月供钱。”骂完儿子，李俊转头问刘云，“刘师父，像他这样的境界，今年又考不了兵部吧？”
刘云回道：“九级确实差了点，勉强能过乡试，至少七级以上才有把握考进兵部。”
“差两级啊。”
“无妨的，苟儿已经在突破边缘，正旦前应该就能到八级，明年努努力，明年乡试前突破到七级不是难事。”
“气死我了，练武三年才到九级，我真怀疑他到底是天赋好还是天赋差，不会搞反了吧。”
刘师父笑了笑：“李兄多虑了，玉道长是我的师叔，道法高深，他说的自然不会出错。”
“我不是怀疑玉道长的话，实在是被这小子气坏了。我听你说过，天赋高的武人，一年破两级都是有的。可你看看他～！要不是指望苟儿能进兵部，当初就应该把他送去太乙宫学道家之术，眼不见心不烦！”
“明白～明白。”刘云当然知道事情缘由。
凉州安定郡李氏是大家族，但李俊家不是嫡房，开枝散叶迁至汉中之后，家族帮衬就少了，除非家里有子成才，最好是做官，做大官，那么家族又会记起这散出去的子弟，给予更多的帮衬和扶持。
世家大族虽然底蕴雄厚，但钱财终归是有限的，只有把它花在刀刃上，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只有子侄入朝为官，有往上爬的潜质，家族才会给出资源。
所以李俊希望儿子能考入兵部，将来出仕为将。可惜李苟游手好闲，大把的时间花在了呼朋唤友、花天酒地上，文不能文，武也不怎么练，导致今年考进兵部又没了希望。
两人正说着话，李苟轻咳一声后说道：“父亲，师父，我有事要出去一下，能不能先告退？”
李俊正恨铁不成钢呢，听闻这话，气得重重将茶杯在桌上一顿：“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还想着出去疯！”
“不是去玩，真的有事。”
“不准，老老实实站着！”
“真有事，有人给儿子下了战书。”
李俊：“什么？”
刘云：“谁？”
……*……
约斗的地点，凌霄选择了一处较为偏僻之所，离主街并不远，却又很少人往来。
选在这里，凌霄是有考虑的。他不想在人太多的地方打败李苟，真把李苟打了，李家面子上下不来，地方上的世家大族，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
至于为什么要打，首先当然是报曾经被暴揍一顿的仇，其次就是凌霄不想每次出门，随时碰到一只疯狗。
李苟没有叫人，只有一人相陪，正是他师父刘云。刘云可不是业余武士，而是真正的兵家武者，三境高手。整个汉中郡，超过三境的，并不太多。
出了家门，李苟马上就变得神气活现，下巴仰成小四十五度角，指向凌霄和李野：“哎哟哟，小兔……小家伙，胆子不小啊，都学会下战书了。”
师父站在身边，李苟话不敢说得太难听。
“江湖中人，自然都是胆大的。”凌霄很淡定。
“江湖？我管你什么江湖，待会打得你没胆子。别废话了，小爷还有事，赶紧上来受死。”
“李苟，我们只是切磋，分胜负，不分生死的。”
“哈哈哈……看把你怂得，放心，小爷只会把你打个半死。别他娘的废话了，赶紧的！”
凌霄不再多说，走上前去，抱拳拱了拱手，李苟回以拳礼，再浑，有些规矩他还要遵守。
行完礼，凌霄不丁不八地站着，两膝微屈，重心在前，后脚跟虚点地。两肩内扣，含胸拔背，下颌内收。两手抬起，轻握拳，左手在前，置于面部前方，右手在后，轻贴在面部右侧。两肩放松，两肘自然下垂护住两肋。
凌霄摆了一个标准的散打格斗式。
原本李苟有些散漫，见凌霄姿势虽然古怪，却透着一股威胁劲，赶紧调整姿态，脚下虚步，双手立掌护在身前。
见李苟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凌霄心中一乐，嘴角一翘，露出些许笑意。
就在这时，李苟前脚踩实，后脚跟上，快速向前，立掌劈来，时机竟然抓得很准。
他觉得快，凌霄却觉得慢，左滑步轻松闪过，人就到了李苟身侧，左肩一动，然后收住，并没有真的击出前手左拳，紧跟着滑步退开。
仿佛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样，他这边刚退开，李苟变劈为扫，右掌恰好从他身前扫过。
李苟右掌乱空，顺势起腿踢向凌霄，凌霄右脚曲膝于身前，做了一个泰拳的防守动作，就听“噗”的一声，两脚相碰，疼得李苟飞快缩腿，急忙忙连退两步，想去摸，又觉得丢人，闷声忍着，却暂时不敢进攻。
凌霄再一次露出微笑，左手掌心向内，向李二狗挑了挑手指，示意他上前来打，神态轻蔑，气得李二狗大吼一声，再次攻来。
试过腿膝的硬度，凌霄不再和李二狗硬碰硬，因为再碰一次，估计李二狗马上就会没了斗志，那么他就失去了这宝贵的实战测试战力的机会。
第一回合交手，凌霄就有九成九的把握可以一记左勾拳打肿李二狗的脸，但他不想太快结束这场战斗。
双方水平差距太大，李二狗根本看不出凌霄在放水，攻势越打越猛，恨不得一掌把这个之前被自己揍得满地找牙的菜鸟劈倒在地。
可这个菜鸟今天无比的滑不溜秋，总能险中又险地躲开攻击，有好几次，菜鸟只要出拳或出腿，就能打到自己。幸好这菜鸟真的很菜，似乎不懂进攻之法，这才躲过好几劫。
一旁观战的刘云，却是越看越心惊。他当然看得出凌霄没出全力，这少年古怪的招势身法，他从未见过。而且这怪异的拳脚，明显具有很强的杀伤力。
现代散打搏击，简单，有效。
他倒也不急着喊停，对李苟来说，这何尝不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从来没见过的陌生功法，比相互熟悉的师兄弟之间的切磋，更有价值，更容易找到实战的感觉。
李二狗毕竟不是傻子，打了老半天都没摸着凌霄的边，自己却累得跟狗似的，这里面有古怪。
他稍微一想，马上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脸上一红，心下虽有不甘，还是退出几步，气喘息息地一抱拳，也不说话，扭头就走。
他败了，而且早就败了。
刘云饱含深意地看了凌霄一眼，凌霄拱手施礼，刘云是汉中郡有名的江湖大哥，常在街面上走动，他自然是认得的。
刘云点了点头，转身追着李苟而去。
凌霄心情愉快，抬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然后拍了拍还没回过神来的李野的肩膀：“小野，回吧。”
“啊～九哥，等等我，你之前说的教我练武，还算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