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凌霄仍然没有出来。
李野开始着急，难道神仙真的不同意，九哥在拼命磕头求情？磕这么久，不会把人都磕坏了吧？
我要不要也进去求一下？但是这样做，神仙会生气吧？还是神仙正在责罚九哥？
……
李野在原地不停转圈，不停地脑补，焦急间，有脚步声传来，满脸笑容的凌霄，转出树丛。
他急忙迎上去，心情忐忑，满眼期待地看着九哥。
凌霄笑着拍了拍李野的肩膀：“成了！”
“真的？！”李野咧嘴笑起来，“神仙真的答应了？”
“师父不是神仙，是~世外高人！”
凌霄鄙视地看了一眼李野，再参照印象中老子的形象，描述了一番，唔～师父身边还跟着一只鹿。
“师父没告诉我名号，只说记得他的模样就行。至于你，师父说和你无缘，不能算是他的弟子，但他老人家同意了我教你练武。”
李野不关心细节，只要能练武，就是令他万分开心的事。
“对了，师父见你有心，送给你一句话，‘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句话的意思是……’”
要让人相信你的谎言，反而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虚虚实实，留点空间让别人自行脑补，反而会有出其不易的效果。
凌霄就是这样干的，没有明确说师父是老子，只说是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再留下《道德经》里的名句，懂的人，自然就会对号入座。
然后再留个悬念，不是骑牛而是骑鹿，以后论起来，可以是老子，也可以不是。
至于老子所传的武学，为什么这么古怪，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高人的行为，岂是普通凡人所能理解的？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
“合抱之木……”
……
一直到和凌川、李梁会合，李野都在背这句话。他还寻思着，回去请陆远帮忙刻在竹简上，自己不识字，但这句话里的这些字，他必须学会。
凌川和李梁知道这个“秘密”后，都很高兴。特别是凌川，乐得合不拢嘴，原来儿子那些古怪的武艺，是世外高人所传。
李梁也高兴，儿子有地方习武，就不会隔三差五来烦自家老子了。
“小九说得对，先不能让外人知道，虽然这事是好事，但高人身份未明，让人嚼舌根反而不好。”李梁有些见识。
然而这个秘密，最终正如凌霄设想的一样，先是李野的母亲告诉了她妹妹，她妹妹全家知道之后，就传遍了南郑，并且迅速向外漫延。
另外一边，刘云师徒则传播着另外一条讯息。
一个不知名的乡野小子，平时没见过习武，前不久还是弱鸡一枚，现在居然打赢了九级武士李苟，而且赢得很轻松。其人必有奇遇，可能有一个世外高人在指点，甚至可能被某个隐秘门派收为了弟子。
“师父你见闻广博，连你都没见过的武学功法，怕真的如传闻所说，是上古武学。”
“坊间描述的仙人，很像是道祖的世间显象，就是那只鹿有点对不上。还有那句经文，好像出自我们太乙宫，这之间肯定有关联。那少年，八九不离十，是我们道家传承。”
“那要不要去拜访一下，当面问个明白？”
“稍安勿躁，坊间传闻，不能全部当真，静观其变吧。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家平时多留意，在汉中地界上，倒不能让人欺侮了他。”刘云总结性发言，然后看了一眼最近话很少的李苟。
那次约战之后，李苟受了刺激，习武一反常态的努力，转眼就突破了到了八级武士，那古怪少年，倒是帮了一个大忙。
坊间传闻经陆远的嘴，最后又传回到凌霄的耳中。
凌霄眯着眼，看着天空的暖阳，细细盘算。
……*……
腊月将过，待正旦之后，春耕就要来了。
这世间有了灵气，连植物也长得格外好，难怪水稻能亩产四石多。
粮食肯定是够吃的，甚至略有盈余，官仓也应该充实，但是这并不代表吃饭问题就安全。
一旦碰到灾年，一场旱灾，一场蝗灾，就有可能导致天下无粮，饿殍遍野。
王莽执政期间，就连续碰到天灾。天凤四年，也就是后年，绿林起义就是因为荆州遭灾才暴发的。
算算时间，留给凌霄的时间只有两年多。时间紧迫，舆论也造好了，所以他决定献宝。
曲辕犁，就是凌霄要献的宝。
粮食增产是一方面，提高耕作效率，节省人力，才是曲辕犁最大的好处。
历朝历代，增加人口都是治国重策。耕作效率提高，就是提高了生产力，人力就会有富余，等于变相增加了人口。
所以凌霄相信朝廷和莽皇帝不会不重视。只要是确实可行的办法，不愁朝廷不给奖励。
至于能赏赐些什么，凌霄心里没底，但应该不会太差吧，毕竟曲辕犁是个大杀器。
凌霄不敢把曲辕犁当成私物，弄个私家庄园自己犁着田玩。曲辕犁对后世的影响太大，容不得凌霄藏私。再者曲辕犁虽然发明不易，但并不难复制，一旦面市，很容易被人仿冒复制，早晚保不住。
献给朝廷，是大功劳；私藏，搞不齐就是重罪。
木匠李梁的家离凌家并不远，前后也就五百米不到，中间隔着一户共有的邻居。
那时候，这种城乡结合部的人家相互并不挨着，邻居间相隔都有几十米，有的更远，真正的地广人稀。
凌家的邻居是一对孤儿寡母，刚三十岁的寡妇马二娘，带着一个小家伙柳松。两家来往频繁，互帮互助，当然，主要是凌川帮助孤儿寡母。
一家是鳏夫，一家是寡妇，免不了让凌霄浮想联翩，再说了，在汉代，婚姻自由度很高，改嫁续弦很常见，女方“休夫”的也不是少数。
凌霄晃了晃头，想甩掉这个“奇怪”的想法。这想法～挺有想法的。
经过邻居家门前，凌霄难得地和正趴在地上玩泥巴的小孩打了声招呼——
“后面有虫！”
把才七岁的柳松吓得直接往前一跳，身子想转过来，结果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凌霄哈哈大笑而去。
李梁正在家里干活，儿子李野打着下手，巧了，修犁。
双方熟络，简单打过招呼后，凌霄就蹲在旁边看父子俩忙活，仔细地审视着现在的直辕犁。
修理过程中，犁被拆成很多部件，有些不敢确定的细节，也渐渐找到感觉，凌霄于是开口问道：“李叔，这犁经常坏吗？”
“嗯。”
见李梁专心干活，应答简单，毫不重视，凌霄决定放个大招：“李叔，你说如果有人能改进这个犁，让它更好用，该当如何？”
“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谁能改啊，难不成你小九能改？”
“不错！我能改！”
李梁和李野都抬头茫然地望着凌霄，几乎是同时摇了摇头，李梁笑了笑，“差点让你这娃吓一跳。”
李野在边上也乐呵着，指了指犁，意思在说，哥你有本事来啊，改个试试。
擦，你们这是看不起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