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天下局势纷乱,北有建奴窥视,南有流贼肆虐,而皇子们一直长于深宫之中,对当今危局一无所知,是以,下官以为这是十分不利的,所以就向他们简单讲解了一些时事。”赵羽向范景文解释道。
“唉,华辰的想法虽好,但未免操之过急了,刚履职就这样做,很容易吸引言官们的目光啊。”范景文对赵羽这种做法虽然也很认同,但却觉得此时有些不合时宜,时机还不成熟。
赵羽没有想得那么深远,不过,即便他想到了这一层原因,他最终还是回去做的,因为时间是不等人的。
“敢问范老大人可有什么应对之策可以教我?”赵羽躬身向范景文请教道。
“方法还是有的。”范景文故意顿了顿,看着赵羽说道。
“还望范老大人赐教。”赵羽再次躬身,腰弯的幅度更大了。
“只需取得陛下信任即可,陛下久居朝堂,早就厌倦了我们这些老朽们,最喜任用新人,更何况华辰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只要华辰能获得陛下的信服,即可无忧。”范景文见到赵羽的动作,满意地说道。
“原来如此,多谢范大人指点。”赵羽明白了。虽说明末文官势力强大,但这只是相对而言,明朝是中国历史上君主专制高度强化的时代,单从崇祯皇帝这些年来撤换的首辅数量就可见一斑了。因此,只要得到崇祯皇帝的信赖,那些言官一时之间是不敢拿他怎么样的。
范景文本想继续指点一下,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也就不在开口了,赵羽见范景文这个样子,哪还不明白这是要送客了,也就识趣的提出要离开。
回到府中赵羽才知晓,沈景曜他们早已出去了,李明瑞告诉他,他们是出去找些活计做了。
沈清妍这时也走了过来,见到赵羽脸上立即露出一丝笑意,不过看起来更像是戏谑,赵羽想起了昨晚的狼狈,脸立刻变得滚烫起来。
“赵大哥昨夜睡得可好?”沈清妍笑盈盈地问道。
“还好还好,我今天还有些要紧事办,就不和妹子多说了。”赵羽羞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随便找了个理由,说完他就落荒而逃了。
“知道啦,知道啦,赵大哥快去忙吧。”沈清妍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远远地在赵羽后面喊道。
陈建元和往日一样,天不亮就早早地出去了,他是为那些贫苦百姓免费医治去了。
正当赵羽打算再次出门时,他见到府门外有个小童那里徘徊着,过一会儿偷偷瞄一下赵府。
“喂……那小孩你瞧什么呢?”赵羽见他鬼鬼祟祟的动作,有些警惕起来。
那小童正在聚精会神的观望着赵府,突然间听到赵羽的大喊吓了一跳,拔腿就跑。
赵羽见这小童要逃跑,作势就要追上去,因为这小童诡异的行动让他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那小童跑了几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停下来之后黑黝黝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不停地打量赵羽。
“你可是赵大人?”这小童问道。
“正是,不知你是何人?为何来此?”赵羽见这小童停了下来,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陈神医让我来找赵大人,说是有要紧事。”小童提起陈神医一脸自豪。
赵羽听了陈神医这三个字已经明白是陈建元派人来找自己了,这“陈神医”三个字几个月过来俨然已经成了陈建元的专属称号。
“你可知是什么要紧事?”赵羽继续追问道。
那小童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赵羽也不再问话,一个小童的确不可能知道太多。
那小童个子虽矮,不过速度确是不慢,二人很快走到了东门,今日在城门边值班的居然还是昨日那几人,赵羽过去时,那几人正在检查着“违禁物品”,至于到底是不是违禁物品,也只有他们心底最清楚了。
有个眼尖的见到赵羽过来,赶紧用手指头捅了捅他的大哥,他大哥一脸不耐的转过头来,瞧见赵羽正朝这边走来,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也不再检查什么违禁物品,而是屁颠屁颠地朝赵羽跑来。
“赵大人近日可好?”那城门卒一脸谄媚地问道。
连句话都不会说,昨日刚见过,见天就说什么近日可好,赵羽心底暗暗鄙视了一番。
“尚好尚好,你们平日在这里值班,风吹日晒的也是辛苦了,有机会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们美言几句。”赵羽鼻孔朝天,一脸傲慢地说道。
那几个城门卒听了赵羽的话,顿时喜形于色,如果真能在皇帝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那他们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赵羽怎么可能会给他们这些小卒子说什么好话,不过他们不明所以,却是信以为真了。
“不过,倘若被本官看到你们擅离职守,敲诈勒索,那本官也会如实禀报的,到时候可就是要掉脑袋的事了。”赵羽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厉声呵斥道。
那几人瞬间吓得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要知道,他们刚刚的行为可是很有可能被赵羽看在眼里,他们怎能不怕?
“不会不会,我们兄弟自己想来老实当差,从不做什么违法勾当。”为首的那个小卒连忙否认,不过怎么看怎么像是掩盖自己刚刚的行为。
赵羽意味深长的看了那小卒一眼,就离去了,那小卒见到赵羽这种眼神,更是胆战心惊。
“唉,只可惜陈先生没在这里,否则他定会赞叹我的演技又上升了不少。”赵羽感慨了一句,那小童听了也不知什么意思,只是奇怪的望着赵羽,赵羽也有些后悔了,在这小童面前胡乱感慨什么,他又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城东和昨日还是一样的惨况,赵羽不忍直视,让小童带着自己快速向陈建元所在的方向走去。
“你这死老头子,我可是奉了成国公的命,特来此处办差,你如果再敢胡搅蛮缠,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赵羽还没到地方,远远地就听到了一个恶奴狗仗人势的嚣张声音。
“你们几个还干看着做什么?一点眼色都没有,还不快上。”为首的那人踢了旁边的随从一脚,训斥道。
“住手,你是何人?来此所为何事?”赵羽见那群恶奴即将动手,快步走了过去,厉声呵斥道。
“呦,哪里来了个小白脸?听好了,我是成国公府府上的管事,这几个都是公府上的护卫,奉命特来此处驱逐这些贱民,为家主营建宅邸做些准备。”管事见赵羽年轻的面孔,先是调侃了一句,接着又不屑的看着赵羽说道。
“小白脸,你又是何人?”管事反问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官乃是……”赵羽本想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但转念一想,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打压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
“乃是什么?”管事见赵羽只说了半句就停了下来,追问道。
“乃你爷爷是也,不肖子孙还不快快跪下。”赵羽对着管事怒喝了一声。
周围的人听了哄然大笑,这管事等这小子的话,没想到却等出一个爷爷,那管事旁边的护卫听了也都面带笑意。
管事听了赵羽的话,见了周围人的嘲弄,不禁大怒,他乃是堂堂成国公府上的管事,向来都是旁人巴结他,何时被人如此侮辱过。他狠狠的瞪了那些护卫一眼,见护卫都不敢笑后,这才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盯着赵羽。
“看什么看?你这不肖子孙见了你爷爷居然还不跪下。”旁边围观的人见了管事阴冷的目光后,都不敢在说话,脸上的笑意也都收拢了起来,周围渐渐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地气氛,赵羽却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自顾自地说道。
“兀那小子,你定会后悔你今日所说过的话。”管事语气变得平淡起来,不过周围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还不快上,给这个混账一点颜色看看。”那管事像是用尽了平生的力气,朝旁边的护卫们咆哮道。
那些护卫听了管事的话后也不敢拖延,眼看着就要一拥而上,给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一点颜色瞧瞧。
“我看谁敢?狗奴才,你竟敢顶着向来高风亮节的成国公名头在这里肆意辱骂朝廷命官,还意欲殴打本官,我看你是嫌命太长了。”赵羽特意在“高风亮节”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然后又不慌不忙地掏出自己的官印。
那些正想着冲上来的护卫听了赵羽的话,见了赵羽手上的官印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脚步,皆是面面相觑,然后齐齐望向管事,打算看看他怎么说再做打算。
管事自然明白那“高风亮节”是什么意思,倘若眼前此人真是什么朝廷命官,他又坐实了殴打、辱骂朝廷命官的罪责,那么,向来“高风亮节”的成国公定然不会是幕后主使,最终只能由他他这个不肖恶奴承担罪名。
不过,管事此时对赵羽的身份还有所怀疑,他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尚不清楚,他的官职大小也不清楚,如果是个小官,他也没什么好怕的,打了也就打了,那又怎样?
所以,管事打算先探探眼前这人的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