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羽醒的很早,不过却是被迫醒来的。
天刚亮,他就听到院中传来一阵阵呼喝声,因为昨夜折腾了一宿,他是又冷又累,所以直接和衣而睡了。今早倒也方便,醒来后就直接出门了。
出门后才发现是沈景曜兄弟五人正在院中演武,他从没见过古人是如何操练的,因此也不动声色,站在那里静静观看,想要学个一招半式的。还好这里并不存在什么武林世界和武林秘籍,赵羽和他们关系也都不错,否则他这种偷师行为早就招来祸端了。
沈景曜他们分成了两组,一组是沈景曜和童盛,另一组是苏成和、祖延和余阳秋,两组之间手拿武器相互拼杀。不过招式倒也简单,无非是刺、挑、劈等,赵羽本以为他们一定武艺高强,这一看之下却是大失所望。
院中的五人此刻也注意到了正在观摩的赵羽,他们演戏了好一会儿也已经是大汗淋漓了,于是互相使了个眼色明白对方的意思后也就分开了。
“华辰兄起的挺早。”童盛停下来后笑呵呵地上前打招呼。
赵羽有些尴尬,他们五人早就起床过了,他是最晚起来的,童盛居然还说什么他起得早,不过赵羽也了解了一些童盛的性格,知道他并没有什么恶意,所以也没有责怪他。
“华辰兄可看出了什么门道?”沈景曜看出了赵羽的尴尬,于是转移了话题。
“诸位兄弟武艺高强,尤其是沈兄,刚刚的招式更是精妙不已。”赵羽从未练过一招半式,又哪里清楚什么门道呢?但场中的诸人都知道他是状元,也都想当然的认为状元的学识定是如那天上的文曲星一般渊博,对他是敬佩不已。
赵羽现在身边也没什么人,他又想做出一番“大事”出来,所以眼前的几人就是他要拉拢的第一批助力,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他不懂的意思来呢?因此他故作高深莫测,思考了片刻,说出了这番话来。
“哈哈,华辰兄果然是慧眼,一下子就看出了我的招式。”沈景曜、余阳秋和院中其他人不同,他们看出了赵羽话中的敷衍,但也不便点破他,所以沈景曜也就顺着他的话说道。
童盛、苏成和与祖延听了沈景曜的话露出了敬佩不已的神色,他们本就对沈景曜信服无比,听到沈景曜认可了赵羽的话,更是敬佩赵羽的学识。
“嘿嘿,敬端兄过誉了。”赵羽虽然明白自己话中的水分,不过他也知道沈景曜在几人中的威信和功夫都是最高的,听到他也认同自己的话,一时之间信以为真,话中不知不觉的透露出一丝得意。
“唉,我也从没修习过什么武艺,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现在天下纷乱,恨不能上阵杀敌保境安民。”赵羽偷瞄了一眼沈景曜几人,又快速地低下头来,脸色变得忧伤不已。
“嗨……我还当是什么事呢,华辰兄不懂武艺,我们兄弟几个可是上阵杀敌过的,华辰兄如不嫌弃,我们教教华辰兄就是了。”童盛见到的文人对武人向来是不屑一顾,少有这样敢于与武人结交的,因此对赵羽好感大增。
赵羽听了后是暗喜不已,他十分清楚,在乱世之中,没有点武艺防身是万万不成的。
“正是如此,华辰兄如不相弃,以后尽管来找我们兄弟几个就是。”沈景曜听出了赵羽的意思,明白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但也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因为赵羽对他们有大恩,而且也不嫌弃他们这帮武夫,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呢?
余阳秋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沈景曜一个眼神过来,他把话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赵羽用过早饭就带上沈清妍的那副画就出门了,他没有什么轿子,因为总是觉得自己坐在轿子上被人抬着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范府离他的的府邸也不远,这附近都是官员聚居的地方,他没走多远就到了。
范府规格倒也不大,赵羽本以为身为前兵部尚书,范景文的府邸定会十分豪阔威严的,没想到这一见之后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范府除了门前两只石狮子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能够显示身份的标志物了,不过那两只石狮子在多年的风吹雨打下面貌变得模糊起来,一只没了耳朵,一只没了尾巴,远远看起来十分奇怪。
赵羽上前扣了几下门,不一会儿就从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打开门后,赵羽瞧见的是个年近花甲的老人,穿着也很不起眼。
“老丈,我受范老大人之邀,特来拜访,这是我的拜帖。”赵羽恭恭敬敬地向对方施了一礼,然后递上了自己的拜帖。对方虽然只是个仆人,和自己身份差距很大,但赵羽对于古代的尊卑并不是很感兴趣,见对方是个老人,也就心甘情愿的为对方行礼了。
那老人却是毫不在意,施施然的接受了赵羽的行礼,不过赵羽以为他是兵部尚书府上的仆人,见多识广,身份不一般,倒也没有在意。
“你先随我到书房去吧。”那老人受了赵羽的礼后,对赵羽说道。
赵羽起初只认为这老人只是个普通的仆人,但现在听他的语气感受到了眼前此人身份定是不一般。
把赵羽带到书房后,那老人就离开了。
赵羽等了半个时辰都不见范景文的身影,心想这前兵部尚书的架子可真大,不过他也不着急,后世做实验和学术研究一连好几个时辰都能一动不动,他又怎么被眼前这点事难倒?
“哈哈,华辰总算是来了,可真是让老夫好等啊。”一道爽朗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
赵羽定睛看去,正是刚刚那位带他来书房的老人,他一时之间呆住了,没想到这老人竟是范景文,而他们刚刚才见过面,范景文却装作初次见面的样子。
“久闻范大人的大名,今日得缘一见,实在是三生有幸啊。”赵羽搞不清范景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学着他的话回道。
范景文有些奇了,这赵羽定不是一般的保守和拘泥的人。他刚开始装作奴仆为赵羽开门,就是想要看看赵羽在比他地位低的人面前是什么表现,此刻又装作第一次相见来打招呼,是想看看赵羽是不是一个比较保守的人,而结果很是让他满意。
“不必如此多礼,华辰先坐下就是。”范景文摆了摆手。
赵羽待范景文坐下之后才敢落座,二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就进入了正题。
“听闻华辰前些日子被陛下任命为侍读学士,不知都教了皇子们什么啊?”范景文紧紧盯着赵羽的眼睛,问道。
“回范大人,都教了些圣人之言。”赵羽摸不清范景文的路数,不敢把真实情况告诉他,更不敢乱讲一通,只好选择比较保守的答法,对于孔圣人,在明朝是没有几个人胆敢质疑的。
“都教了哪些圣人之言啊?”范景文继续追问。
赵羽没想到范景文打算刨根问底,之前也没有什么准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总不能告诉他,我之前说什么教了圣人之言是糊弄你的,只不过没想到没能糊弄过去。
“教了皇子们《论语》中‘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赵羽透过那支起来的窗户,看到树上两只小鸟正在因食物争来争去,他灵机一动说道。
“如何教法?”对于赵羽不好好教皇子们读书,反倒带出去玩的事情,朝野上下早就传遍了,他也有所耳闻,听到赵羽狡辩的话,他有些好奇赵羽接下来怎么说。
“我让皇子们看蝼蚁搬运食物,然后我将食物取走,最终又将食物归还给它们,是想告诉皇子们地上的蝼蚁本就卑微,它们获取食物不易,倘若我将食物取走,那就是成人之恶的小人,倘若任由它们搬走食物,那就是成人之美的君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是这个道理。”赵羽回答道。
范景文听了后内心赞叹不已,他没想到赵羽居然有如此强的随机应变的能力。
“不愧是状元,教授方法果然不一般。”范景文捋了捋胡须,笑着对赵羽说道。
“范大人过誉了。”赵羽搞不清范景文是赞叹他的教授方法不一般还是赞叹他的狡辩能力不一般。
“不过,华辰可知晓,这朝野上下都在议论你带着皇子们不务正业的事?”范景文重新端正了下坐姿,整肃了面容,对赵羽说道。
赵羽听了范景文的话,表面虽是波澜不惊,内心却早已是翻起了惊涛骇浪,这让明末的文官们揪住了小辫子,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还请范老大人赐教。”赵羽站了起来,朝着范景文深鞠了一躬,说道。
“那么华辰现在可否告诉我真实情况了?”范景文饶有兴趣的再次问道
“唉,请范老大人见谅,刚开始我摸不清范老大人的意思,是以言语之中多有搪塞之意,没有据实交代,是下官无礼了。”赵羽说完,再次朝范景文深深地鞠了一躬。
范景文摆了摆手,示意赵羽免礼。
“还请范老大人听我细细道来。”赵羽站起来后,对范景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