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一千两银子是少了点,但是好在赵羽的计划里也花不了多少银子,花的大头主要在于募集兵士,购置粮食,在粮食上的花费尤其多,这主要是近年来运河堵塞,南粮北运困难,奸商们也都囤积居奇,粮食又是生活必需品,人们不能不购买。
“大人,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沈景曜进屋对赵羽禀报道。
赵羽停下了手中的笔,他正在以太子的名义给京城的达官贵人们写着请柬,请柬之中邀请他们到城南观赏一场戏曲。
“这么快。”赵羽有些惊讶,这件事他全权交给了沈景曜统筹规划,没想到他的办事能力还挺强的,这没几日就把事情办妥了。
“兄弟们也都是贫苦人家出身,往日自身难保所以对灾民们也爱莫能助,现在大人有了办法,我们当然要尽心尽力。”沈景曜不是没见过那些地主大户人家的吝啬和丑陋的嘴脸,所以觉得赵羽向这些达官贵人们筹款只是异想天开,但赵羽既然这么有信心,他也只好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万一这京城的贵人们真的与乡下的土豪劣绅们有所不同呢?
“士卒皆已募集完毕了吗?”赵羽有些不放心,再次问道。
“皆已募集完毕,京城的灾民很多,要在这里募集士卒轻而易举,不过我招募的都是些清瘦的汉子。”沈景曜答道,不过他有些不安的看了眼赵羽。
“这是为何?”赵羽有些不明白,既然募集士卒十分简单,沈景曜为何只招来这些清瘦的人呢,体格健壮的岂不是更好?
“我认为那些体格健壮的多是些油滑之辈,这么多灾民偏偏他们能吃饱穿暖,可见他们十分善于钻营,这样的人单打独斗个个是好手,但在军队中作战却是不适合,因为他们往往不守军规。”沈景曜在辽东几年,对这些情况显然了如指掌。
赵羽听了他的话无比庆幸,幸好当时好心救了沈景曜,否则身边一个通晓军事的人都没有那他可就抓瞎了。
沈景曜向赵羽报告完毕后就要请辞,赵羽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了他,沈景曜有些不解。赵羽慢慢悠悠的走向了自己的书架。
“敬端,这几本书交给你,你闲暇之时可以看看,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大用处。”赵羽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吗,郑重地将它交给了沈景曜。
“这本戚少保的《纪效新书》当初可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搞到的,如今交给你也算是正得其主了。”赵羽将书送了过去,感慨道。
沈景曜听了很是感动,赵羽让他居住在府中已经是恩赐了,前几天更是提拔他,现在又送给他兵书显然是对他寄予厚望的。
其实这几本书尤其是那部《纪效新书》的来历倒也简单,是他利用职务之便从翰林院顺出来的,翰林院是个清水衙门,平日也没什么收入来源,所以不少官员都有了一些歪心思。翰林院的藏书异常稀有,他们胆大的干起了卖书的勾当,胆子中等的偷偷租借书籍,胆子最小的只能抄书换钱了。
而赵羽就是属于那种胆大的,所以从翰林院偷了几本书回来,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又不是成批的贩卖,而且现在管理混乱,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的,他心里美名其曰借阅,倒也是心安理得。
没过多长时间,童盛和余阳秋他们都陆续过来禀报自己的成果,赵羽一一对他们给与褒奖。
义演的场地设在城南,他们奉赵羽的命令在城南搭了一个架子,这年头,戏曲的表演场所还比较随意,四处表演的就随便找个场地就开始了,在固定场所表演的才会搭个架子。
赵羽又将写好的请柬给了沈景曜兄弟几人,让他们分别去贵人们的府上送上这张请柬,之所以让他们去而不是刚刚招募的士卒,那是因为那些刚招募来的士卒全身衣物破破烂烂,让他们穿成这样以太子的名义去送请柬未免有些磕碜了,恐怕刚到人家府门就会被乱棍打出去。
成国公朱纯臣府上他们几人都不愿意去,因为朱纯臣和他们有仇,而且朱纯臣府上的奴才们认得沈景曜,最后推脱了半天,赵羽告诉他们,朱纯臣在募捐中不掏出血本岂不是便宜了他,余阳秋才不情不愿的表示自己过去。
单单是写请柬赵羽就花了好几个时辰,因为他想要打的狗大户太多了,他不怕那些人不来,他们也不敢不给太子殿下面子。
义演开始的日子赵羽放在了三天后,他则是趁着这段时间在好好检查一下准备是否充足,在好好计划一下如何从这些大户身上扣出银子。
用过了午饭,赵羽就和沈景曜他们几个去了城南军营,说是军营其实倒不如说是一个破烂的围营差不多。赵羽兴冲冲的随沈景曜过去,实际情况却是令他大失所望,只有一群衣衫褴褛的汉子坐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围子里,
“所有人立即集合,来见过赵大人。”沈景曜朝那群汉子喊道。
那些人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站了起来,有的作揖,有的跪下,嘴里说着杂七杂八的方言问好,赵羽有些失望,要靠这些精瘦的人去作战恐怕自己就是生死难料了。不过他想起沈景曜所说的话,又振奋了起来,这些人无论现在的状态有多么不理想,可都是他手底下实实在在的兵了。
“都起来吧。”赵羽朝他们挥了挥手。
他们听了赵羽的话,也都不在继续他们那蹩脚的礼仪了,只是一个个用满怀期待的目光注视着赵羽。
“大人,卑职在招募他们时向他们许诺每日都能吃饱,所以他们……”沈景曜地神在赵羽耳边说道。
赵羽这时也明白了过来,他有些意外这些人的要求这么低,也没有要求什么饷银,只是要求能够每顿吃饱就能献上自己的生命,他一时之间心情有些低落。但一想到这就是他起家的资本,这就是他改变大明千千万万人命运的第一股力量就又恢复了过来。
“请大人训话。”沈景曜扬声喊道。
赵羽有些紧张,他也不明白自己在朝堂上崇祯和百官的注视下都没有紧张,这会儿为什么会紧张呢?他此前并没有什么准备,只是打算让沈景曜带自己来看一看自己手下的兵是什么样子就行了,没想到沈景曜还希望他能在众人面前讲一些话。
“我不管你们来自哪里,我不管你们以前做过什么,我不管你们此时心里在想着什么。我现在只有一句话,我负责填饱你们的肚皮,你们负责执行我的命令,任何反悔的现在可以退出,否则以后反悔的统统当做逃兵处理,听明白了没有。”
赵羽并没有讲什么忠君爱国之类的话,因为他知道这些没读过书的人只知道他们的肚皮大于一切,所以他就单刀直入了。
士卒们见赵羽并没有什么啰里啰嗦的废话,而是告诉他们他会解决自己所迫切希望的问题,都很是振奋,轰然应诺。
“来啊,把本官带来的东西掀开。”赵羽朝他身后大吼了一声。
祖延和余阳秋他们听了赵羽的话,就朝后面的板车走去,在那群士卒们疑惑的目光下一把掀开了盖在上面的布。
“是馒头!”士卒中有人惊呼。
“没错,你们既然跟了本官,本官就负责解决你们的温饱。所有人听令,排队领取馒头,不许争抢混乱。”赵羽扬声对士卒们说道。
士卒们见到车上的馒头已经是兴奋难耐了,哪里还听得进赵羽的话,一个个都兴奋得冲过去。
“所有人排队领取粮食,不准混乱。”童盛向赵羽看了一眼,见赵羽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就对着这群士卒吼道。
士卒们见到童盛那壮硕的体格都有些畏惧,再见到沈景曜他们都在虎视眈眈的注视着他们,都纷纷排起队来。但还是有一个胆大的,冲了上去就要抢馒头,童盛和祖延一左一右的夹住了那人,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现在我宣布第一条军规,一切行动听指挥,违反者视情节大小给与军棍和斩首的处罚,念在第一次违反,而且情节较轻,就罚他二十军棍。”赵羽对士卒们宣布他的军令,他之所以没有事先和这些士卒们说清楚,就是想要拎出来一两个让他立一下威,没想到还真让他逮到了。
“现在,所有人开始排队领取馒头。”赵羽再次宣布道。
士卒们领完了馒头正想大口吞下,却在此时听到了赵羽的咳嗽声,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将手中的馒头放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觑的望着赵羽。
“开始执行军规,立即执行。”赵羽朝童盛吼道。
童盛也不做什么犹豫,撸起袖子拿起军棍就要打上去,那士卒见童盛的动作吓得是肝胆俱裂,这二十棍子下去,非要要了他的命不可。
正在这时,赵羽再次对童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