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村的荀氏,他倒是有印象的,据说当年四兄弟同心抵御越寇,最终只有荀玉国一人生还,除两名遗孤外,尽皆殉国,算得上满门忠烈,当今陛下在封功大典也曾赐下御酒,以示嘉奖。
虽然没有被册封个一官半爵,想必军功不甚了了,但同样抗越出身的镇长还是对这名从军更早的老兵保持了应有的尊重,彼此并无冲突,如何要对自己的母亲下此毒手?
“老爷!别忘了荀氏当年的威风!”
睢远暗自了解过,越国入侵之前,掌控着廊湾镇生杀大权的,可就是那一代的荀氏五虎,分别是荀玉安、荀玉邦、荀玉定、荀玉国这安邦定国的四兄弟以及老大荀玉安的长子,绰号“百步飞刀”的荀飞浪!五人无不是黄品的顶级高手!
一门五黄品,何其兴盛!那时的镇长,不过还是个游手好闲的任侠儿,连仰望荀家的资格都没有!
“老爷!据说荀家的孽种,三岁便能提刀挥砍如戏鱼虫,荀氏一门卷土重来,未尝可知啊!”
睢远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担忧,也让曾经落魄过的镇长心惊肉跳。
“卷土重来......卷土重来!”
越是享受了眼前的锦衣华服、软香温玉,越是对即将到来的威胁产生深深的畏惧,此时的镇长已经把丧母之痛抛诸脑后,满脑子净是来自当年荀氏的威压和对未知危险的恐惧与警觉。
“老爷,既然罪证确凿,何不速速为老夫人报仇啊!”
睢远壮着胆子,一把抓住了镇长的衣角,一脸坚定:
“即便不是,那也得是!”
“即便不是,那也得是......”
此时的镇长早已心乱如麻,耳闻睢远魔咒般的蛊惑,愈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睢远,这是我的令牌,抽调府内所有的衙役,随我去拜会荀氏!”
是不是威胁,一试便知!
双抛桥边,赤裸着身体的丁敢从水中一跃而上,口中叼着一条肥硕的鲤鱼。
夜晚的篝火噼啪作响,更加衬托着周围的寂静,丁敢三下五除二便将这条足有三斤重的大鲤鱼塞了下去,连鱼刺都被嚼碎,就着河水冲进了肚子。
长长地舒了口气,躺在被烤得温热的草地上,丁敢只觉得自己体内的内气又重新流淌了起来,游过四肢百骸,暖洋洋的,舒服地让人有些困倦。
一阵嘈杂的脚步传来,由远及近,混着兵器碰撞产生的叮当声,丁敢猛地一跃而起,绿沉枪扫过一阵劲风,飞扑而来的尘土瞬间将篝火扑灭,桥边立时变得漆黑不见五指,静悄悄的,只有那纷纷杂杂的脚步声从地面传来。
丁敢背了枪趴在桥下,只见远远处,一排火龙朝村口接近,粗略一看竟有上百人!
从小便在村子长大的丁敢何曾在村里见过这么多的武士,看其行为虽然平均只有凡品一二阶的模样,却胜在人数众多,光是消耗都可以把一名黄阶武者生生耗到内气尽失,束手待毙。
屏息凝神下,丁敢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潜伏在桥下不敢发出丝毫声音,直到这批武士尽数过桥,向村内行进。
那行进的方向!
是自己家!
他们想做什么?
丁敢只觉得体内一股气血横流,丹田内的内劲瞬间迸发,竟直直冲破了禁锢已久的壁垒,强大的内劲汇聚在胸,发出“砰砰”的声响。
黄品五阶!
不仅是黄品五阶!自己的丹田气海竟被开辟了数倍!
正常童子七岁开辟丹田后,气海便再也不会扩展,这也决定了武者此生能达到的上限,而已经十几岁的丁敢,却不知不觉地再一次开辟了气海!
“是那壶酒!”
想起荀湛当时的状态和阿公将酒壶递给自己的表情,丁敢瞬间明悟,想起阿公平时对自己教导最多的一句话,丁敢提枪一跃而起,在黑夜的掩护下悄悄跟上那队武者。
“不管是谁,动荀氏者死!”
荀家小院,手握火把的衙役将屋子团团围住,不留一丝空隙。
“老爷!那荀氏定是收到风声,提前逃跑了,这是做贼心虚啊!”
见屋内无人,睢远暗叹错失良机的同时,又不得不将这项罪名扣死在荀氏头上,至少要得到镇长的信任,后面的事情,可以再徐徐图之。
“可恶!可恶!”
原本还带着一丝犹豫的镇长一怒之下,黄品初阶的实力迸发,一掌拍碎了屋子的土墙,掀起一阵尘埃。
“诶诶诶,你们活腻了是吧,连小畜生的家也敢拆!”
何三本就是村里无所事事的闲汉,吃了饭就在村里闲逛,渴望着能碰着些寂寞的姑娘,谁知道姑娘没碰上,却碰上一群穿着衙役服装的大汉在拆荀家的房子,尤其那个为首的胖子,看起来就和自己是一路货色。
“我跟你们说,这家的小畜生可厉害,你们小心被他提着菜刀砍个几条街!”
何三恐吓道,又一把搂住镇长的肩膀,在耳旁吹了一口臭气:
“要不哥几个给点意思,我找那小畜生打点打点,趁他们去村长家给小村长治病去了,你们快跑,爷给你们说说好话?”
“哦?他们去村长家了?”
镇长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塞进何三手里:
“多谢指教,老夫这就前往拜会。”
说罢,连忙带着衙役往村长家匆匆赶去。
“切,孬种~”
何三把玩着手里的银子,往树丛里一扔,正好砸到隐匿的丁敢:
“他们给的补偿,拿去修房子,剩下的你别管了,小小年纪别丧了命~”
哼着流里流气的小调,何三转身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同时,在衙役的簇拥下,镇长不住地擦拭着头上的汗珠。
在那个闲汉的怀里,他居然感受到了久违的,死亡的气息……
眼见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朝自己飞来,明明在黄品五阶的修为下显得如此缓慢,丁敢却觉得避无可避。
“这人是高手!”
丁敢连忙抽枪欲挡,谁知那银子中的内劲赫然爆发,“咚”的一声砸中脑门,丁敢白眼一翻,直挺挺地晕倒在树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