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固突然命令各营集结弓弩,朝煦州城发起了总攻!
战角声下,李固遥坐中军,张敖、韩恶虎、俞鸿等人各督万人从四门向城中通过弓弩投石车抛射!
可就在城内守军及百姓严阵以待的时候,却发现原先以为的强弩锐箭都被削掉了箭头,绑上了一片片麻布。
连投石车抛射进内城的也都是装满了文书的匣子!
“贼兵这是在做什么,劝降书吗?”
梁武昭不敢怠慢,命副将严守城池,自己随手捡了一份文书查验了起来。
“这!”
看到李固命义军里所有会写字的士卒连夜抄写的告示,梁武昭顿时方寸大乱,脑子一片空白:
“告煦州百姓书……”
“开平以来,吴帝暴虐,纵容豪强,鱼肉乡邻……”
“今我义军,携万民之望,数万貔貅,会师城下……”
“郡守武昭,私吞粮饷,劫掠百姓,冻馁者不可胜数……”
“直至以粮诱人,杀平民取其肉,分飨士卒,使父食子,夫食妻,子食父,尔等所食羹汤,不知谁家骨肉矣!”
“我主仁德,不忍人伦相食,即日回返,望父老收拾遗骸,安葬亲属,再三拜别!”
“徐宁山义军李固百拜叩首!”
“噗!”
通篇读完,梁武昭心头郁结的老血再也抑制不住,喷洒在文书之上,双手猛烈颤抖着,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
一篇告示,真假参半,以退为进,要是让百姓看到,后果不堪设想!
“传令全城,搜捕匪兵劝降文书,若有私藏窃窥者,格杀勿论!”
梁武昭拎起铁戟,朝着正在查看文书的士卒狠狠砍了下去,顿时鲜血四溅!
“愣着干什么,去啊,看过的人,都给我杀了!”
“守什么城,快滚,把文书都给我烧了!”
见城头士卒阵型大乱,城下稳坐中军的李固轻摇羽扇,嗤笑一声:
“传令各军,全力抢城!”
“杀!”
张敖作为三军之主,亲冒矢石,黄品五阶之气熊熊燃烧,手持三尖两刃枪一跃而起,顺着云梯飞速向东城头强攻!
同时,韩恶虎、俞鸿各率兵将攻袭北城,祁三宝、贺九州督军抢夺西城,常冬、蓝田、万天德三人则分别督云梯、投石、井阑占据南门。
梁武昭的军令不可能瞬间传遍全城,无数百姓在看到文书告示之后纷纷丢下防务寻找妻子父母。
更有甚者,在有心之人的鼓动下聚拢数千人冲击火头营,正看见无数堆砌在一起,还没来得及掩埋的残骸。
吴军、张敖军、参战青壮、老弱妇孺……
从残骸边散落的染血衣物上,可以依稀分辨出他们的身份。
可无一例外,这些残骸除了头颅和四肢,其他部位的血肉通通消失不见了!
“呕……”
“该死的梁武昭,他给我们吃的是人肉啊呕!”
“连战死的烈士亲属都不放过,他们还是人吗!”
刀剑可以恐吓百姓,但手持刀剑的百姓无所畏惧!
梁武昭拿人肉当军粮的消息不胫而走,瞬间传遍了煦州城大街小巷,梁武昭的督战队还没来得及没收文书就被愤怒的参战青壮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就连原本梁武昭麾下不知情的吴军,也纷纷拿起武器向梁武昭的所在杀去!
杀人取肉,血脉相食,天理不容!
“放肆!”
眼见身边的心腹被愤怒的百姓和倒戈的吴军诛杀殆尽,梁武昭再也不顾及所谓敌我之分!
铁戟一挥,浑厚的内劲驱使着暴烈的戟风一扫而过,数十人当场被一劈两半!
内劲外放,玄品高手!
“我梁武昭,玄品二阶的本事,要逃命,我比你们这些贱民逃得快!”
“你们,不思报效国家,忠于陛下,该杀!”
杀红眼的梁武昭再不吝惜内劲,也不顾四面八方登城而入的义军,手持铁戟杀进百姓之中逢人便砍,直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你们,和那些匪兵一样,都是叛逆!”
“我一心保家卫国,守卫疆土,我没错!”
怒吼之下,玄品内劲被梁武昭尽数外放,目之所及尽皆被凌厉的戟风斩杀,百姓甚至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有就人首分离!
玄品之威,非人力所及!
“诛杀梁武昭!”
“杀狗官,报血仇!”
义军来自四面八方的喊杀声将梁武昭惊醒,连忙骑上快马向南城狂奔而去!
“梁武昭休走!”
梁武昭邻近北城,被赶来的韩恶虎等人率先发觉。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韩恶虎一声厉喝,黄品四阶之威迸发,直灌大刀,朝梁武昭劈砍而去!
“反贼受死!”
韩恶虎是张敖麾下第一将,梁武昭自然认识,即便之前屠戮百姓消耗了大量内劲,梁武昭还是提戟来战!
“铛”
错马之下,韩恶虎的大刀被梁武昭的双戟死死锁住,抛到天空。
“着!”
梁武昭一声怒喝,铁戟脱手而出,带着一阵劲风朝韩恶虎席卷而来,瞬间洞穿了韩恶虎的心肺!
只觉得眼前一黑,韩恶虎被铁戟带着重重摔下马来,眼前走马灯似的回放着过去的事情。
从自幼习武,到学习银匠,再到娶得婆姨,被抓去徐宁山做苦工,最后定格在徐宁山的山沟沟里,自己送给婆姨的那根簪子……
“婆姨,我来找你了……”
韩恶虎望着天空,眼神渐渐空洞,四肢也慢慢失去了知觉……
张敖麾下第一将,徐宁山七校尉之首,韩恶虎,亡!
……
“天德,梁武昭那厮朝我们来了!”
蓝田、常冬和万天德三人都是黄品的好手,被李固安排攻取南门,却正见梁武昭朝南门杀来!
“打开城门,放他出去!”
万天德赶紧下令,却被蓝田一把抓住:
“你疯啦!要是让他跑了,遗祸无穷啊!”
“怎么,你打得过他,还是拿人命去堆?”
万天德漠然地看着蓝田,直到后者愤愤不平地松开了手。
望着梁武昭离去的背影,万天德拍了拍蓝田和常冬的肩膀:
“放心,军师说了,如果他从南门出去,让我放行。”
“他还说,梁武昭这厮,绝对活不过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