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伊叔叔……剥!”
廊湾府衙内堂,小荀涛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大包菱角,兴冲冲地一路小跑到韦伊的房间。
“好吃的!”
“给我给我!”
韦伊见一大包菱角,当即从小荀涛手里夺了过来,也不顾菱角尖锐的壳,张嘴就往肚子里吞。
“呃!痛痛痛!”
未及咽下,坚硬的菱角就将韦伊的口腔和喉咙割出无数个小口子。
哇的一声,嚼成碎片的菱角混着唾沫和鲜血被狂喷出来,淋了小荀涛一身。
“韦伊叔叔!坏人!”
小荀涛嘴巴一扁,一双大眼睛里渗满了泪水,小拳头攥得紧紧的,随时都处在爆发的边缘。
虽然身体和智力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但小荀涛本质上却是甲子三生完成了三轮蜕变的完全体。
从被荀湛收养伊始,小荀涛便有准黄品的实力,在甲子三生逆天的天赋下,不到一年的时间已经悄无声息地突破到了黄品二阶。
面对气海丹田被完全封印的韦伊,若是小荀涛想,对方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涛儿!”
荀湛刚结束了一天的政务,正欲回房休息,就看到小荀涛直愣愣地站在韦伊身前,小拳头紧紧的,怕其伤了韦伊,连忙叫住。
“父亲!”
“韦伊叔叔是坏人!”
“他抢涛儿零食吃!”
听闻荀湛呼唤,小荀涛的委屈一下子涌了出来,抱住荀湛的大腿就开始嚎啕大哭!
直到小荀涛让开了半截身子,荀湛才看到被菱角刺破了口腔,在一旁不住呕血的韦伊,连忙把小荀涛抱到一旁,检查起韦伊的伤势。
“诶呀,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
虽然与韦伊自小一起长大,但韦伊的智力却仍然停留在孩童阶段,且一阵好一阵疯的。
出于对韦伊的同情,荀湛一直在闲暇之余各处照顾,久而久之却对疯癫的韦伊产生了一丝母性。
仔细检查了韦伊口中的创伤,只见斑驳的伤口附近到处都是菱角上沾染的淤泥,有些甚至陷进了露着血丝的创口里。
“不行,这样下去伤口要是溃烂就麻烦了!”
可惜丁敢奉自己的命令南下接管羽阳县去了,否则这种事情,他一定能处理好。
“算了,一个傻子,应该也不会生出什么麻烦。”
气鼓鼓地盯着成天净给自己惹事的幼儿傻汉二人组,荀湛一手拎着一个,将小荀涛和韦伊拽进自己的书房。
打开书房的暗格,荀湛从暗格里取出一瓶烈性陈酿,不顾韦伊的反抗就一股脑地捏着后者鼻子灌了进去!
“咳咳咳!”
“呕……咳咳!辣!辣!”
被烈酒一激,韦伊被呛得眼泪鼻涕横流,辛辣的老酒灼烧着口腔里的每一寸伤口,那种痛得深入骨髓还带着些又痒又麻滋味的感觉,绝对称得上一种酷刑。
见韦伊口中的淤泥被烈酒漱洗了一遍,吐出浑浊的秽物,荀湛这才放下了心,假装恶狠狠地朝韦伊摇了摇手中的空酒坛:
“下次再乱吃东西,我就再给你灌两坛,还敢不敢啦?”
“不敢了不敢了,韦伊怕!”
韦伊见状,连忙双手捂住嘴巴,恐惧地盯着荀湛,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看韦伊那可怜样,荀湛是又气恼又无可奈何,十三年前,韦纶被人暗杀,韦伊被吓疯已经够悲惨了,自己能做的也只是照顾而已。
韦伊不懂事,但小荀涛看起来好像还懂事一些,荀湛蹲下身子轻轻拧了一下小荀涛的鼻子:
“韦伊叔叔这儿不好。”
荀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以后涛儿跟父亲一起照顾韦伊叔叔好不好,不要什么都让他往嘴里放。”
小荀涛乖巧地点了点头,虽然年纪小,但小荀涛胜在天资聪慧,看韦伊的样子也和其他正常的叔叔不太一样。
“可能韦伊叔叔比我还小吧,就是长得着急了点……”
荀湛顺着小荀涛的头发,颇有些欣慰。
如今阿公病重,睢远叛离,丁敢出征,韦伊痴傻。
自己身边最可靠省心的,竟然是自己收的五岁义子。
“福祸这种东西,谁说的清呢……”
感慨一声世事无常,荀涛将暗格关上,把韦伊和小荀涛赶出了书房。
“涛儿,带韦伊叔叔出去散散心吧。”
“记着,别欺负他,更别让他乱吃东西啊!”
“涛儿知道啦!”
小荀涛抬起手牵着韦伊的衣角,像个放牛的小牧童一样大摇大摆地向府外走去。
跟在后面的韦伊含着手指头,心里却在暗暗惦记着荀湛书房里的暗格。
“这次装疯卖傻,倒是不虚此行……”
“也算没有白吃这皮肉之苦!”
暗暗寻思着暗格里是否还有其他的宝贝,韦伊心里逐渐燃起了一丝希冀……
……
当晚,丁敢的军报传回廊湾。
虽然实际上只是一场和平交接,睢远早就带着杨洪和蜻蛉卫等五千兵马绕过廊湾镇北上,丁敢白捡了一座空城。
但按照荀湛的授意,丁敢还是将夺下羽阳县的“战役”写得颇为艰难,甚至用上了“枭首两千,自损上千”这样二比一的战损率。
如果是以前,荀湛定会觉得不齿。
但是,现在,荀湛已经不仅仅是荀家的少主,更是廊湾镇唯一的主人。
他要考虑的,已经不仅仅是正反善恶的问题了。
更多的,是如何获得最大的收益,以支持荀家更进一步的发展。
收到军报的第一时间,荀湛就吩咐李艾率领青狼卫驻守廊湾镇,而自己则带着军报马不停蹄向郡城邀功。
“既然举世皆浊,我又何必为了一时的清白,放弃荀家的出路?”
荀家的现在是荀老爷子后半生全部的心血,荀湛绝不允许这份基业毁在自己手里!
……
当夜,廊湾镇,镇长府衙内堂。
睡梦中的韦伊,静静地睁开了眼睛。
丁敢在羽阳,荀湛去卤城,李艾守军营。
睢远杨洪更是率军北上,远去云连郡。
偌大的镇长府,正是最空虚的时候!
蹑手蹑脚钻进荀湛的书房,韦伊不敢亮灯,摸着黑找到了案牍上的第二只砚台。
轻轻一拧,书架后的暗格就悄悄显现了出来。
荀湛的确没有收纳的天赋,烈酒、金疮药、军报、密信,甚至还有女人的首饰,什么都堆放到了一起。
这是?
挑挑拣拣,尽是些没有价值的废物,直到摸到角落里最后一件一块不起眼的绢布,韦伊都没有发现他想要的东西。
正当他要将东西放回去的时候,乌云掠过,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撒进了书房内。
看着绢布上隐隐约约的三个大字,韦伊不禁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