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确有十四人遇袭,一开始也的确只有十四条蛊虫完成了最终的蜕变,但谁都不会想到,那天被带上岸的,除了小袁涛怀里的大鱼,还有那大鱼体内,刚刚发育成型的最后一条蛊虫!
当自己没有灵智的时候,凭着本能将小袁涛祖父袁富的脑髓吃光并将其尸身投入火海,就在跳入火海的那一刻,自己终于产生了灵智,飞也似的钻入了小袁涛的识海中,完成了由蛊到人的蜕变。
但小袁涛的识海实在是太浅了,除了祖父祖母,就只剩下在大海上搏击风浪的父亲,毕竟小小的五岁孩童,从来没有到过外面的世界。
受见识的局限,小袁涛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人,还是虫?前面的那些记忆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望着对自己无比爱怜的荀湛,小袁涛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丝信任与依赖,小小的身躯钻进荀湛怀里,有点温暖,还带着些阳光的味道。
走完了过继的仪式,荀湛抱着自己的义子荀涛,跟着荀老爷子回到大堂。
“这次你们做得不错!”
强行说服自己不要去看那糟心的螟蛉义子,荀老爷子将目光投向了睢远和丁敢二人:
“敢儿年富力强,剿灭蛊虫出力最大,忠勇可嘉!”
“睢远谋划得当,一天一夜就找出了所有的蛊虫并诛杀,你也功不可没!”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鉴于此次征剿,衙役损伤颇大,敢儿你便将衙役数量扩充到三百人好了,依制,就叫‘铁枪营’,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至于睢远,蜻蛉卫也可以扩充一下了,此役过后,廊湾以外的地方也可以发展发展。”
“阿公,还有一条母虫,难道我们不管它了?”
听荀老爷子的意思,这灭蛊行动就此便告一段落,荀湛颇有些不甘心: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再过六十年,那母虫若再次产出万万条蛊虫来,廊湾镇岂不是又要再遭一劫?”
“哼,你以为我不想吗?”
白了一眼荀湛,荀老爷子仿佛看到当你雄心勃勃的自己:
“当年集我兄弟四人之力,都没能找到那条母虫的藏身之所,难道你们能在这汪洋大海里找到?”
“六十年……你知道六十年有多久吗?六十年之后,你阿公我都入土了,可能灰都没了,你们三个有一个算一个,要是六十年后还困在廊湾这么个小地方,有脸下去见我吗?”
都说人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荀老爷子的想法很简单,蛊祸再起的那天,自己肯定是看不到了。
而堂下的三个年轻人,哪个都不会是默默无闻之辈,将来的诸国必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为了一个跟自己不沾边的未来之事冒险,实在没有必要。
会谈不欢而散,小荀涛正在脑海中拼命回忆那模糊的母虫时,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被抱着自己的荀湛带上了一条大船,四周都是无边无际的海水。
湛蓝的浪潮拍打在船身上,溅出雪白的沫子,丁敢正靠在甲板的栏杆上,用帕子蘸了些海水,细细擦拭着绿沉枪。睢远则不知道从哪顺了一根鱼竿,悠哉悠哉地钓着海鱼。
“阿湛,你说我们这次偷偷跑出来,主上知道了会不会把我们杖毙啊,哈?”
睢远一脸坏笑,想起上次荀湛他们偷跑出去险些丢了小命,却没想到自己这次也被拐上了贼船。
当然,被杖毙肯定是不可能的,顶多骂几句,睢远自己也知道,荀老爷子是把自己和丁敢当做荀湛的班底培养的,不可能随随便便把自己弄死。
“仗着少主的名,偶尔违背一下老主上的命令,也挺有意思的~”
本就野惯了的睢远这么多年在荀老爷子手下战战兢兢的,不敢有一丝忤逆,这次倒是能趁机给自己放个风。
“我们这次出海可不是休沐来了。”
荀湛将小荀涛放在甲板上,凝重地盯着眼前这辽阔的海域:
“不找到那条母虫,我实在是不甘心,要是六十年后再来一次蛊祸,我们今天的努力又有什么价值?”
小荀涛不太听得懂荀湛的意思,但荀湛口中的“母虫”却如同一道甩不开的影子,萦绕在自己的识海中。
藏在自己,身为蛊虫的记忆里。
“来大家伙了!”
只见睢远的鱼线突然一紧,整根鱼竿如同一座拱桥一般弯曲了起来,随后鱼线的另一端骤然加速,直把睢远向着船外带去!
“给老子起!”
被海底的东西突然摆了一道,睢远也有些羞恼,黄品四阶的内气陡然爆发,将那东西硬生生从海里拽了出来,抛上了天空。
直到阳光照在那东西的身上,众人才看清它的本来面目:
长近三丈,通体灰白,满嘴的锐利獠牙,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竟是一条早已成年的白鲨!
“好家伙,今天加餐!”
睢远话音刚落,却见那白鲨在大海的吸引下直直朝甲板落下来,下落的方向正是还在努力思索的小荀涛!
“危险!”
睢远心都凉了,虽然这孩子是荀湛刚收的义子,看起来也不受荀老爷子待见,但要是因为自己折在了这海上,就是有九层皮也不够扒的。
“嗯?”
思绪被睢远的暴呵声打断,小荀涛顺着睢远的目光看向空中,正与那朝自己下落的大白鲨四目相对,鲨口里尖锐的牙齿如匕首般向自己刺来!
脑海中突然涌现起袁雄捕猎巨鲨的场景,小荀涛捡起身侧的鱼叉,狠狠向天上贯了过去!
一时间,甲板上除了荀湛、睢远和丁敢,又出现了第四股内气的波动!
“噗!”
鲨鱼应声而落,“砰”的一声栽倒在甲板上,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呛了一地,海风的腥味伴着鲨鱼血的臭味,弥散在海天之间。
小荀涛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心脏也因为第一次发动内气“嘭嘭嘭”地跳动,煞白的小脸茫然地盯着眼前比自己大上好几倍的鲨鱼,连小荀涛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袁雄的招式!”
没有人比曾经跟袁雄正面交锋的丁敢更熟悉小荀涛刚刚的惊魂一击,转瞬即发的速度,贯穿山海的气势,碎金裂石的力量,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这个只有五岁的孩子身上。
“准黄品!”
看着眼前呆若木鸡的义子,荀湛心中涌起了惊涛骇浪:
“童子七岁才能开辟气海,他才五岁啊……”
要不是确认蛊虫已经被自己完全消灭,荀湛都怀疑眼下的孩子是不是也被蛊虫寄生了。
但看着小荀涛自己也手足无措的样子,荀湛也没办法把这个乖巧的孩子和凶残的蛊虫联系在一起。
“这到底是天佑荀家,还是天灭荀家……”
不同于荀湛丁敢二人的震惊,睢远却想到了更深的一层,眼下荀湛尚无嫡子,若是以后荀家的势力果然崛起,这个强大的螟蛉义子,将会是未来最大的变数。
感受着体内磅礴的力量,小荀涛突然看向远处的一座孤岛,小手指向孤岛上的一个点:
“那里,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