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了金平几天,让他领走了李将军挑出的亲卫,一连多少天就没了踪影,直到二十天之后,军营的大门口才出现了一群衣冠不整的、蓬头垢面的“乞丐”。
守卫的士兵以为是落难逃荒的,想把他们赶走,却又害怕是吐蕃派来的探子,就将几个人一并收压入营,一行人虽说自己是军营里的军士,但无人相信,直到检查了他们的包裹,发现了火器零件和官服,遂告知了则正,则正赶紧过去确认了身份,这才把一行人送回了原先的住址。
两个军士搀着金平——他也想自己走,不过劳累过度,已经是很难打起精神了,但还是执意要先见则正,再行休息。
见了在门口等待的则正,金平用尽全身力气行了一礼:
“参见……”
“不用多说了。”
则正把金平扶到了自己营帐内,给他找了几个干馕,又倒了一碗水,看着连端水都有些费劲的金平,则正心中更是不忍:
“你们这是遭了什么罪,我不是让你们分散着找铁匠打零件吗,怎么落得这般下场。”
干馕噎人,金平连嚼了几口,又灌了一碗凉水,才摸了摸嘴:
“大人不知道,如今流民颇多,城外落草为寇者甚多,我们光在来回的两次路上就遇到了五次盗匪,我们本说的是打得过,但身上带着银钱,不便过多纠缠,就让那些盗匪有了可乘之机,把马抢去了,后来……”
金平咳嗽了两下,继续道,
“后来我们夜以继日终于走到了茂州城,才发现那里虽然有官兵驻守,也是不太安宁,多少人家都跑光了,能打铁的只剩下了一家,我们几个人为了不引人发现每隔几日才轮流去打了零件,第一次打出来的质量不好,铁匠张口就是加银子,那我们索性就加到最高,出来的质量果然也是好了许多。
拿到了所有零件,后来回来的路上,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又换了便装,结果还是有盗匪侵扰,为了保险我们顺着流民的迁徙路线順往而来,这一路上没吃没喝,过活的艰难,银子也用不出来。”
听完金平的讲述,则正心头多了一丝敬佩,要不是近几日军营里的铁匠染了风寒,正在休养,也不会叫他们去干这么劳苦的事情。
出了营帐,则正叫来了军士,把金平带去和一众亲兵梳洗。
送走了金平,则正才着手眼前的这些零件,所有的零件都是上好的,毕竟银子也花上了,但这都只是自己在图纸上的构想,交给金平的也只是些有着模样的草图。
虽说自己造过短铳,但那个短铳构造简单,不比如今所设计的,谁也不知道在边境能不能造出一款合格的长铳,而且是一款能够造成远距离杀伤的长铳。
帐子的灯油添了又添,婉儿几次进进出出,手中的皮袄和酒壶从来没有被拿下来过,怎么样拿进去,又怎么样拿了出来。
直到第六天,帐门终于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眼圈深黑,眼皮低耸的,那是则正,
守在门口的军曹只听到一句话:
“成了,快去试试。”
……
……
“bia bia”
几声枪响,则正还是不满意设计结果。
自从组装完成后他昏睡了两天,才爬起来,听闻没有人会用,都在等着则正来示范,就来试射新枪。
“精度不好啊。”
则正远远望了那边的军士给的手势,还是没有上靶。
长铳虽然说设计出来了,但则正其实是赌了一把的,他赌这里的风不会大到影响射击精度,不过如此看来,他赌错了。
李将军凑上前来,眉间的川字结的很深:
“郡王啊,这般下去,恐怕……”
则正领会到李将军的意思,一旦火器持久研发不利,那日后必然会在朝堂上留下别人攻击的话柄,而本就对这个事情没有什么关注的太后恐怕也会直接叫停项目。
“这火铳是绝对没问题的,短距离极其精准,”
则正将铳放到了一旁,
“但风太大,弹丸出膛的一刻就已经受到了干扰。”
“那没有什么解决方案吗?”
“有倒是有,不过……”
则正有些犹豫。
“不过什么。”
“依照现在的技术水平,高精度的钢制子弹和黄铜子弹恐怕无法被制造出来,再说就算子弹造出来了,我也不会造更高级的火器了,那玩意需要的东西不是这个时代所能匹及的。”
“这样……”
听了则正的话,李将军的眉头更深了,
“那还会有别的制造方案吗,距离内线回报的下一次进攻日期不过半个月了。”
“就算能改进弹丸和火器,现在已经小规模制造了一批,已经花费了一些银两,如果再造,不仅时间上来不及,资金上恐怕也是个大问题。”
“那恐怕我们只能是依照原先的攻守形式来制定方案了。”
开口的是王德发,话里颇有怨怼,本来他是鼎力支持这个方案的,因为火器制造出来,不论是掌握在谁手里,都将是对吐蕃乱兵的极大打击,更能大大减少己方伤亡,不过如今方案流产,资金没少花,自己家将军的亲兵也是跟着受了一遭罪,自然心里有不快。
则正没说什么,李将军开了口训斥了几下,不过让他退下了,其实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如果火器流产,作战只能像王德发所说的那样依照旧例。
则正又摸起了下巴,他总爱在思考时这样,天上的云彩还没有挪动一扎,则正就开了口:
“其实办法还有一个。”
“还有?”
李将军其实是有些质疑的,毕竟火器方案刚刚有些流产的意味。
”应该是有的,不过我需要李将军的绝对支持。“
看着李将军沧桑的面庞,则正的眼神越发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