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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暖床

这个纨绔会武功 石榴味可乐 2834 2024-07-06 15:21

  江陵城,沈府

  安武侯沈淮安负手站在院中的梧桐树下,身后跪着的是望春楼管事萧四。

  此时萧四脸色苍白,目光死死垂在地上,任凭阳光打湿衣襟,汗珠从额头滑下,迷了眼睛,他也不敢稍有动作,良久,耳边才传来沈淮安略带低沉的声音

  “萧四”

  “侯爷!”

  萧四忙抬头往前跪了几步,小声回道。

  “望春楼可有她的身份文牒?”

  “回侯爷,小的特意抄了一份带来!”

  说着,萧四便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纸,双手举着递给沈淮安道

  “侯爷,这身份小的最初也派人验核过,东街林家确实是有一个侄女,前些年逃到了北边,如今来投奔她叔叔家,小的侧面也打听了,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沈淮安看着手中的信纸,脸上神情漠然,冷冷道

  “沈武,差人去把东街林家请来侯府!”

  “是,侯爷!”

  院门处守着的沈武回了一声便离开了,萧四闻言腿抖的更厉害了些,望春楼发生这样的大事,他这管事难辞其咎。

  “萧四,你跟着本侯有几年了?”

  “回...回侯爷,小的从建武元年就跟着侯爷了,已...已有十六年了”

  “哦”

  沈淮安点了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道

  “建武三年,你还替本侯挡过一箭,若不是你,岂有本侯今天”

  “侯爷言重了”

  萧四低着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沈淮安慢慢转过身伸手将萧四从地上扶起,指了指一旁的石凳道

  “且饮一杯?”

  “萧四...遵命!”

  此时的萧四哪里还有望春楼管事的样子,一双眸子里都是豪气,直起弯了多少年的腰,似一杆寒枪刺开这院中一方天地。

  二人静坐在石桌旁,桌上早已摆了一坛梦里人,乃是望春楼顶顶绝妙的佳酿,萧四满满倒了两碗,推给了沈淮安。

  接过酒碗,沈淮安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且饮了一大口后才慢慢道

  “许久未沾酒了,入喉倒是多了几分辛辣”

  “末将还记得当年攻入江陵城,将军那晚一人便喝了足足四坛”

  “当年守江陵的你可还记得是谁?”

  “末将安敢忘却!正是前朝的褚应元”

  “江陵之战,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们!”

  沈淮安重重叹了一口气,二人神情也都为之落寞起来,萧四将碗中的烈酒一口饮尽,重新倒满后才红着眼睛道

  “将军不想再添杀伐,奈何天下诸公皆小人!”

  “那褚应元死守江陵城,将军围而不攻,朝堂上人人都说将军准备和褚应元城下之盟,划江而治,就连当今圣上也连发金牌十二道,将军苦啊!”

  萧四一个人带着三分醉意苦笑着,连喝几大口这才道

  “末将从未怪过将军,只是恨自己不能在为将军牵马坠镫!”

  沈淮安盯着手中的酒碗,梦呓一般道

  “简雍死在了距城九丈,马述死在了距城三丈,叶升之死在了距城七步,王俭城头被万箭穿心,刘裕斩旗后被褚应元一刀腰斩.....”

  “我这一身朱红蟒袍皆是他们的血染的!”

  沈淮安微微颤抖着手,喉咙涌动,盯着萧四无奈道

  “我又怎能不如履薄冰,事事谨慎,这些年又如何护得他们的家眷周全?”

  萧四闻言将碗中剩余的残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向沈淮安重重一跪,流着泪道

  “末将是个武夫,只懂如何杀人,可将军您千不该万不该杀尽温家七十余口啊!”

  “我原是想痛痛快快喝完了这坛酒的”

  沈淮安说着缓缓放下手中的酒碗,神情落寞的站起身来,那身朱红的蟒袍格外刺眼,金线绣成的八条飞蟒盛气凌人。

  “这么说,那女子确是温家余孽?”

  沈淮安闭着眼睛没有去看萧四,他得到了结果,却是一个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结果。

  “为何?”

  沈淮安背过身去,一个人静静站在树下。

  “末将婚书上的女子,她姓温!”

  萧四从怀中掏出一张早已泛黄沾染着血迹的婚书,带着一抹凄惨道

  “当年,是末将....亲手...砍下了她的头”

  沈淮安叹了口气道

  “难怪你这么些年终是未娶!”

  “末将只求将军放过温家最后的遗孤,以我命,换她命!”

  说罢,只见萧四站起身来理了理衣冠,单膝跪地道

  “怀字旗下先登营二等武卒萧盘山,参见大将军!”

  这一跪

  终究是用光了他半生执念,苦守一人的全身气力,也用尽了他马踏江南,转战六国的半生豪气。

  半晌后,沈淮安才默默转过身来,看着早已气绝的萧四,久久无话,只有手中被捏碎的玉珏,发出一声脆响。

  这一日,先登营绝了。

  叶府西院

  叶凌烟躺在床上,瞥了一眼收拾妥当的温玉京道

  “温家的仇我帮不了你!”

  “你若还想死,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一口枯井”

  说着,叶凌烟叹了一口气,看着温玉京那张俏丽绝世的脸上全然没有一丝神采,便道

  “你可曾想过复仇不是你此生的全部?”

  “我想温廷益大人在天若有灵,亦不希望见你如此”

  “本是红袖最添香,何必荒坟葬枯骨,现在的你就连沈珏也无可奈何,又如何笃定能杀掉沈淮安?若白白丢掉性命岂不可惜?”

  温玉京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流泪,半晌眼神中才逐渐恢复了几分清明,泣声问道

  “为何如此对我?”

  叶凌烟自嘲得笑了笑,一跃而起道

  “大概觉得你很像一个人!对了,你的手不握剑时最好看!”

  说罢便迈步准备离开,却不想衣袖被一只白皙得玉手轻轻拉住,只见温玉京红着眼睛小声啜泣道

  “可我不想当暖床丫鬟!”

  叶凌烟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捧腹大笑起来,半晌才喘着气指着温玉京道

  “我接你入府,已然差点被祖父打断腿,怎么?你这人惯会恩将仇报?”

  温玉京闻言也是破涕而笑,自知失言的低下头去,两颊早已惹来两朵红云,见此,叶凌烟才放下心来,嘱咐了几句后,退出了偏房。

  守在门口的竹嫣一脸心不在焉的蹲在地上看着院中的牡丹,嘴里还小声嘟囔着

  “少爷到底会不会让她暖床?”

  “咳咳!”

  叶凌烟佯装生气,站在竹嫣背后咳了几声,冷着脸道

  “我要是你,就该担心会不会被少爷卖去秦淮河!”

  “嘻嘻,少爷一向最疼竹嫣,才不舍得呢!”

  竹嫣忙笑嘻嘻的站起身来,跟着叶凌烟出了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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