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文殿,原是前朝元嘉帝寻欢作乐之处,建武帝御极后特将此处改作了自己的书房,近些日子更是将通文殿当作了寝宫,批复完一天的奏折后便在此休憩。
“好啊,好啊!”
伴随着通文殿内官窑烧制的青釉盘龙瓷盏被建武帝狠狠置于地上,摔的粉碎,在寂静的殿内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侯在外面的内侍们纷纷跪倒在地口不敢有任何动作。
“圣上何必如此动怒!”
声音软糯甜腻,建武帝闻言这才喘着粗气斜倚在一旁的暖炕上,怀里依偎着一位清新秀丽的女子,眉眼间含着三分妩媚道
“路国公和叶国公不睦,臣妾虽久处深宫,却也是早有耳闻”
珝姒一展笑颜,重新为建武帝奉上一盏新茶继续道
“若是路国公与叶国公同仇敌忾,臣妾怕是每每都要在噩梦中惊醒了呢!”
建武帝看着珝姒倾城的容颜,这才稍觉心中不忿略有舒缓,开口道
“路知敬和叶嵩,你以为他们是真的不睦?不过是做给我看罢了”
建武帝眼中透着杀意,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内侍总领韩山寺怒骂道
“让你查的那件事如何了?”
“奴才无能,有负圣恩!”
“哼!”
建武帝冷哼一声,半晌才道
“滚吧!”
待到韩山寺如蒙大赦般退了出去后,建武帝慢慢端起手中的茶盏饮了一口后,看着珝姒笑道
“我听闻廷檐和廷檀近些年一直闷在府中读书习武,也不曾和勋贵们走动?”
“两位兄长蒙圣上厚爱,得封爵位,一心只想替圣上分忧而已!”
“既如此,越州新败,熊汶河已然难堪大任,急需一位知兵之人前去安抚军心,我欲让九卫都督蒋山海去,廷檐和廷檀就暂代其都督之责如何?”
珝姒闻言先是一惊,连忙起身向建武帝跪下劝阻道
“圣上如此厚爱,臣妾及两位兄长已然是惶惶不安,九卫都督乃是圣上安危所系,臣妾实在怕兄长辜负圣上!”
“起来说话”
建武帝难得露出笑意,向着菀妃珝姒抬了抬手柔声道
“九卫乃是天子亲军,廷檐和廷檀作为国舅,当之无愧,此事无需再议。”
“臣妾,替兄长谢圣上荣恩!”
随着建武帝的决断,早有内侍将写好的旨意捧了过来,待确认无疑后,便用了印玺,发往二人府邸和都督府。
这边旨意还未到,嘉定侯珝廷檐和嘉兴伯珝廷檀便收到了妹妹传来的消息,早已沐浴更衣,摆好香案在府门前候着。
嘉定侯珝廷檐年纪不过二十六,蓄着短须,面容庄正,眉宇间隐隐带着几分不安,正负手站在府门前思索着,而嘉兴伯珝廷檀稍年轻几岁,面容俊俏,听闻自己和兄长迁官至九卫左右都督后,一时间不免得意起来。
“兄长何必长吁短叹!”
珝廷檀瞥了一眼珝廷檐有些愤懑道
“往日里那些国公侯爷一向瞧不上咱们,只道是我们凭着妹妹才有了今日,如今你我二人执掌九卫,岂不正好一展宏图!”
“我且问你,朝中知兵之人尚多,为何圣上单单指派了蒋山海?”
珝廷檀闻言猛地一惊,看了看四周后才贴近兄长身边小声道
“兄长的意思是圣上此举大有深意?”
“九卫之中多是勋贵子弟,蒋山海却能游刃有余的掌管都督府这么些年,你可知为何?”
“都说他蒋山海铁面无私,不徇私情.......”
“且看吧,相信我们很快就知道为何了”
珝廷檐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院中正是百花斗艳的景致,落到眼中却处处透着萧瑟。
很快,三位内侍乘着宫中特有的轿撵停在了侯府门前,两人手捧官印官衣,居中一人手持圣旨,看了一眼早已准备妥当的众人,便冲着珝廷檐点了点头笑道
“侯爷接旨吧”
众人便忙跪在香案后,只听内侍沙哑的声音慢慢响起
“朕闻嘉定侯珝廷檐,嘉兴伯珝廷其才斐然,其学浩瀚,其治严律,又通武艺,念及忠君护国之心深切,特擢嘉定侯珝廷檐升都督府左都督,嘉兴伯珝廷檀升都督府右都督,望尔互为勉励。”
“臣珝廷檐(珝廷檀)接旨,谢圣上隆恩!”
珝廷檐小心翼翼接过旨意后,这才从一旁的小厮手中拿过一只钱袋递到内侍手上笑道
“劳烦大人了!”
“哎,侯爷何须如此客气!”
内侍说着,已是不露声色的将钱袋揣进了怀里,露出一丝笑容道
“侯爷若有吩咐,但说无妨!”
“岂敢劳烦大人,只是我兄弟二人从未擢授实职,这九卫都督又是天子亲军,只怕到时候出了纰漏,有愧圣上啊”
珝廷檐面露难色,向着皇城方向拱了拱手道,内侍咧了一下嘴角,贴近珝廷檐耳边小声道
“侯爷如此聪慧怎得如今反而看不清楚呢!”
“大人的意思是....”
珝廷檐看内侍眼神犹豫不绝,便忙又掏出一个钱袋塞进内侍手中道
“天气炎热异常,大人又公务在身,只得请大人喝茶解暑,以表心意”
“侯爷难道不知如今勋贵第一人乃是路国公!”
说罢,内侍便摆了摆手,冲着珝廷檐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兄长,你何必对他如此卑微?”
珝廷檀早在一旁冷眼旁观,见内侍走远急忙上前问道
“他刚刚的意思是?”
“勋贵!勋贵!”
珝廷檐暗自摇头,苦笑了一下道
“这九卫之中勋贵最多,而路知敬又是勋贵之首,如今你可知为何蒋山海可以稳坐都督府了吧!”
“兄长的意思是蒋山海是路知敬的人!”
珝廷檀一脸惊异,转而脸色逐渐变得通红,不停地在珝廷檐身边踱步怒骂道
“他路知敬好大的狗胆,九卫乃是天子亲军,他怎敢插手!我要立刻上书给圣上,狠狠参他一本!”
“够了,无凭无据参议当朝国公,圣上都留不住你!”
珝廷檐呵斥了一声,又转而安抚道
“如今你也是右都督了,如此毛躁行事,如何是好?”
“兄长教训的是,小弟谨记了!”
珝廷檀红着脸不再言语,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兄长,只见珝廷檐负手而立,斜晖照人,片刻便听到他笑道
“我想答案很快便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