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吴氏车队缓缓到达陆府门口,早就在街上的等待的陆忠高声说道:
“吴州陆氏总管陆忠拜迎吴家大人。”说罢陆忠对着吴氏车队的前驱四骑深施一礼。
过了良久,吴家四骑并没有人下马还礼,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马下的陆忠。
陆尚深知对方就来者不善,毕竟两家为了吴州的话语权已经纠缠了两百多年,可今天是夫人的寿诞,他不想多生事端便又高声喊了一句。
“吴州陆氏总管陆忠拜迎吴家大人。”
依旧没有回音!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情看水情。
抬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陆忠作为陆府的总管,怎么着也算是庐安城里的人物字号,一连两次的恭请,吴家主人不出来就算是失礼了,居然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也太不把陆家放在眼里。
居然跑到陆府门口当众羞辱陆府总管,也太无法无天了,吴家一个失了势的家族有什么可豪横的?
陆家的下人们大部分都有跟随陆尚从军的经历,看到陆忠受辱所有人都握紧了拳头,大有吴氏再做出对陆忠无礼的举动就要把眼前这四个臭脸的骑士拉下马,痛殴一番的打算。
陆家下人们的愤怒情绪也感染到了吴家的马队,最靠近陆忠的那匹黑马明显被下人们愤怒吓到了不住的打着响鼻,害得骑士又狠狠的紧了紧手里的缰绳。
即使骑士用力勒紧手中的缰绳,竭力想要让自己的马恢复平静,可效果并不大。
恐惧就像会传染一样,让吴家前驱的几匹马开始躁动起来。
这时候指挥着前驱几匹马的少年感到了马队的躁动,轻哼了一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闪了出来,陆忠见吴家有人出来,便向众人使了一个眼色这才让即将要爆发的冲突稍微缓和了下来。
“陆总管,我家老爷亲自到访,你家主人也不出府迎接未免失礼了吧。”
陆忠早就料到吴家会借题发挥,早就做足了准备,
“吴总管,我家老爷偶有不适,在府中等候吴大人,特命我出来拜迎向吴大人赔罪。”陆忠话说的滴水不漏,即为陆府不派人迎接做解释也保存了吴家的脸面。
吴管家显然对陆忠这套说辞并不以为然,他回头看向了坐在马上的年轻人发现他并没有下马的意思,心中就有了主意。
“陆大人既然让你出来向我家主人拜迎赔罪,那你就按照陆大人吩咐,跪拜我家主人吧。”
什么!!!
吴管家的话刚一出口,刚刚才和缓一些的气氛顿时被拉到顶点。
陆家众人一个个紧咬牙关,怒目圆睁的盯着吴家众人,看样子只要陆忠真的向吴氏跪拜,他们就一拥而上冲上去把吴家一众人等痛揍一顿。
此时陆忠就想一只风箱中老鼠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状态。
今天是夫人的四十大寿来贺寿的宾客如云,他本想替老爷赔个罪,让吴家心里好受一点,从而让他们心平气和的进府参加寿宴,可没想到他们居然得寸进尺,把他说的客套话当武器,强迫自己给吴家下跪。
这要是放到平时,陆忠身份低微给吴州大族吴氏的族长下拜也没什么。
可现在他是代表陆家迎接吴氏,这会他要是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跪了吴氏,不就说明陆氏向吴氏低头了吗?这还了得?
况且现在自己背后不光有一众宾客在看着自己,还有一帮下人也在看着自己。
这些人大多是行伍出身,几乎都受过陆尚的恩情,军队中最注重上下尊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长官受辱?
陆忠知道自己假如真下跪,自己身后那些激愤的下人们一定会一拥而上的攻击吴家,那时候可就真的没法收场了。
“怎么了?陆总管连你家主人的话听了吗?”
陆忠低着头站在原地,并没有理会吴管家的充满挑衅催促。
陆家众人则死死盯着吴管家,口中不时传来尖锐的磨牙声。
一声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从陆家阵营中走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是陆忠的长子陆怀义。
他表情坚毅的看着陆忠大声说道:“爹,吴家既然要跪拜就让我来吧,你年纪大了腿脚不灵活。”
陆忠知道吴家人就是要借着陆尚不出来迎接给陆家一个下马威,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孩子的跪拜就肯善罢甘休,他刚想要把儿子拉回来,发现为时已晚。
小怀义和父亲说完话,立马转身向吴家车队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然后迅速的站起回到了陆忠身边,眼中充满了泪水。
吴管家脸上充满了不屑,正和陆忠想的一样,他可不会因为一个孩子的磕头就放弃了让陆家丢脸的机会。
“陆老兄,大侄子给我这个当叔叔的磕的三个头,我收到了,可陆大人让你拜迎我家主人的事你可还没有做,这几个头可不能作数啊。”吴管家背着手以一种调笑的口气说道。
陆家众人听到这话开始躁动起来,一个个怒视着吴管家好像要把他撕碎了似的,更有人已经偷偷跑回府拿武器去了。
“说的好!”陆家众人身后传来一声慵懒且熟悉的声音,奇怪的是陆家众人听到这个声音后自动让出一条路,好让说话的人走出来。
来人正是陆云,他本来就是为了摆脱阿英的魔爪才勉强接了迎宾这个他并不喜欢的差事,本打算站在门口摆摆样子就回去了,可他和阿一刚出门口就看见了双方剑拔弩张的对峙,维护大门口的和谐秩序是他这个迎宾重要的职责,也就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陆云从人群中走出来,来到了吴家车队前,他先是向黑马上和他年级相仿的年轻人挥了挥手,大了招呼,但发现人家并没有理睬自己,就指着眼前的吴管家问陆忠。
“忠伯,这人是谁呀?”
“少爷,这人是吴家新上任的管家,叫吴……”
陆云不等陆忠说完,就插嘴说道:“原来是新任的管家,怪不得说话这么有条理。”
这句话一出,立马让吴管家弄了个大红脸,说自己说话有条理不就等于说之前的老管家没条理吗?像吴氏这种传承了几百年的世族,下人基本上也是父一辈子一辈的用,而被陆云说没条理的老管家正是这位新管家的父亲。
吴管家要被别人说自己父亲没条理非得炸毛不可,可在陆云这个庐安城有名的混世魔王面前可没有他炸毛的份,要知道陆云可是曾经为了一个歌姬和李家少爷联手打的七八位世家公子一个月不能下床的主。
摄于陆云的威名,吴管家只能把红着脸把他的话当做没听见。
“陆少爷,小人……”陆云就好像不想听到他的名字一样插嘴道:
“你刚刚说他什么?”陆云指着陆忠身旁的小怀义说道。
“这……”吴管家见陆云指着小怀义问自己,大概猜到了陆云要做什么赶忙解释。
“公子误会了,我的意思是陆大人何等身份,怎么能让一个孩子给代替了。”
“你真的是这个意思?不是故意为难我们陆家?”陆云用开玩笑的语气一针见血的说出了问题。
吴管家的脸色变了,他绝对不能在大庭广众的下承认自己要为难陆家,否则回了吴家自己绝对是吃不了也兜不走。
“公子说笑了,谁不知道你我两家世代通好,我们怎么会故意做出为难陆家的事呢?”
“就冲你这句话,我相信你!”
说完陆云拍了一下吴管家的肩膀,然后转身对小怀义说道。
“听见了,人家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此时小怀义委屈的泪水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但依旧不吭一声。
陆云掏出随身的丝巾把他的泪水搽干净,然后捏了捏他的写了不服气的小脸。
“就你有能耐,让你强出头,有什么事不能等我从茅厕出来后再说吗?”
陆云埋怨完小怀义,就对吴管家问道。
“刚才你一直说拜迎,拜迎的是怎么回事?”
“刚刚您家总管大人,说要代陆大人出来拜迎我家主人,我只不过要提醒他要听陆大人话。”
“什么?”陆云露出了吃惊的神情扭头对陆忠说道。
“忠伯,你理解错了,父亲是让你代表他,让我向吴伯伯行拜迎之礼”
吴管家听到陆云这么说不由的高兴起来,原本他只想陆忠这个陆府总管跪拜主人借此来杀一杀陆家气焰,可陆忠毕竟是个下人即使做到总管位置分量依旧不足,可陆云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实打实的陆府三公子,那分量和自家大公子不相上下,考虑到陆氏在吴州的势力比吴氏要强大,陆云的分量甚至超过自家公子。
要是自家能让陆云在陆府门口跪拜自家主人,那可是天大的功劳。
“不知道,我的身份够不够向吴伯伯行跪拜之礼。”陆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吴管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