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南阳府。
“一二,枪挑。三四,甩枪……”
枪法师傅在空旷的庭院里认真的演示着枪法的基本功。
“噗呲,哈哈哈哈……”
一旁手持红缨枪的少年却笑个不停。
枪法师傅听闻笑声,回过头来严厉的喝道:“你不好好跟着我学,在那笑什么?别枉费老爷的一片苦心。”
“我才不练呢,你的动作那么僵硬,而且对力度的把持是错的。”
少年龇牙咧嘴,完全没有听教的意思。
“你还好意思提我爹,你连他一半是枪法都没有,你也来教我。”
枪法教头气的恼羞成怒,但又无可奈何,这种执跨顽劣的子弟,他是一点办法的没有。
少年看着他无奈的样子,还冲他做了个鬼脸。
正当枪法师傅抓狂时,隔院里走来一位身穿黑色劲装的女子。
“余姑娘。”枪法师傅恭敬的喊道。
哪想少年刚听到男子喊到“余”字,立马转头就想往府外跑。
谁想女子快速解开缠在腰上的红色长鞭,往少年跑的方向甩去,长鞭立刻将少年刚抬起来的右脚,给牢牢缠住,用力一扯,少年顿时与台阶,来了个“亲吻”。
“啊~”
少年趴在台阶上装死,用手捂住鼻梁,嚎啕大叫。
枪法师傅见状,问道:“余姑娘,你这下手未免有点太狠了吧。”
余姑娘冷冷的盯着台阶上的少年,答道:“对付这种执跨子弟,就应该用暴力制他。”
那枪法师傅不禁苦笑,朝正堂走去。
余姑娘依旧站在那里玩弄长鞭,冷嘲道:“庞渊,你说说看这个月赶走了多少个师傅了?”
这个名叫庞渊的少年依旧趴着台阶上装惨,默不作声。
算上这个枪法师傅,他爹不知花费了多少钱财,精力,前前后后一共为他请了十二个师傅,上至前南阳总兵,下至自己门派的徒弟,完全没有一个能拿他有办法的,就连他爹也是如此。唯独一个能奈何他的,就是眼前这位余枫余姑娘。可惜她学的是鞭法,对枪法是一点也不懂。
“好歹你也17岁了,整天这样也不嫌丢老爷的脸面吗?”
余枫拉扯长鞭发出“嗒嗒”的声音,慢慢向庞渊走去。
趴在台阶上的庞渊听见声音离他越来越近,急忙抬起头四处张望,若是被这个女人抓到,自己定要被狠狠的教训一番。
刚抬起头的庞渊看见前方的大门并未关闭,这是一个好机会。庞渊急中生智,起身回过头来,做了个惊愕的面容,让余枫有些懵圈。
“爹,余师姐她欺负我。”
庞渊捂着鼻梁,朝余枫后方无辜的喊道。
余枫见庞渊要告她的状,看也没看回头就低头抱拳,恭敬的说道。
“老爷,我见少爷又把卢师傅给气到,就想给他点……”
可是说了几句也没听到老爷回应,便抬头看了看。谁想前面哪有什么人呐,不过是中了这个臭小子的诡计。
急忙拉紧长鞭,想教训一下他。可回头,庞渊那个臭小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庞渊,你别让我逮到你。”
余枫对着门口大喊。
早已跑到远处的庞渊,却还能听到这个疯师姐的喊声,急忙捂着耳朵跑得更快了。
……
江洲,绿野江。
江边碧水荡漾,仿佛是一条巨龙仰卧在芦苇之上,两岸呈现出的青绿色,清楚地勾画出绿江伟岸的身躯。江面上白帆点点,船只顺流而下,略带黄色的长江水,发出“哗哗”地吼叫。江水一股股向江心流去,被坚硬的石头击回,翻起回头浪,又和后面涌上的水浪相激,轰轰作响。长江后浪推前浪,兴波助澜滚滚东流。
这,即是大秦三江之一:绿野江,整条江的江水与岸上的植物都一个颜色。
“噗哦”,江面探出一个头。是个少年,少年不知右手在拿着什么,只见他用左手往岸边游去。
很快就到了岸边,水下的少年缓缓起身,只见他右手穿进鱼的嘴里,手指从两腮探出。
这时,面前几十米的芦苇丛里不知有何东西在动。动静大得少年都有点懵,像是被勾走了魂魄一样,定定的看着那里,生怕窜出个什么东西。
突然,芦苇里探出两只芊白的细手,把芦苇掰开。
“寒寂。”
这一声大喊,把眼前的少年吓得人仰身翻,站不稳往又掉入水里。
“哈哈哈哈。寒寂,你这都被吓到。”
刚落水的寒寂又出水面,只是手里的鱼没了踪影。只剩芦苇丛前的少年在大笑。
少年立刻又潜下水去寻找刚刚丢掉的鱼。少年见怪不怪,悠哉的朝右边的木屋走去。
刚刚下水的寒寂是他打小的至交,常年住在这片江区,一日三餐除了水中之物,就是抓下田鸡,水鸭,白鹭之类的飞禽为食。水性更是不用说,好的不能再好。
少年一进木屋,便发现了台上的那一摞野果,擦都没擦直接拿起来就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快活的像个神仙。
不一会,寒寂提着两条鱼,湿漉漉的出现在门前,看着吐了一地野果核,和少年那副懒散样。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不是我说,你这个富家子弟怎么也嚼得惯我这些坚硬的野果?”
“野果怎么啦?能吃的都是好果。”
“就你会说。怎么?又气跑了那个师傅,给赶出来了?”
寒寂看着少年鼻梁上贴着的药膏,猜测道。
“害,别提这个了,气倒是没气跑,反倒是挨我那个师姐赶出来了。”
一说到这个,少年就放停嘴上嚼着的野果,跟他抱怨了起来。
“她这个脾气,真不知道,以后谁敢要她。也不知道我爹当初为啥收留这种‘凶女人’”。
寒寂淡笑,眼里却是同情之意。少年眼里的“凶女人”他都听了不止十次了,她的事情自然也是了解一些。
余枫,幽州余字号镖局余晖总镖头之女。十五年前,替朝廷运军饷南下纷飞给老百姓,途中被某个不知名的组织给劫了镖,全队上下全部死光,唯独只有余枫这个小丫头被路过的庞家元给救下来。
“哎对了,你听说了吗?前些天秦怀王‘西去’了。”
少年又啃起来了野果,继续闲聊起来。
“听说了,怎么了?人家换皇帝跟你庞渊有什么关系?”
寒寂换了一身衣服,不屑的看着他。
“没事啊,只是不知道新皇帝会不会像秦怀王那般雄才大略。”
“得了吧,朝廷的事有朝廷管。你回家躺着吧,说不定下一代皇帝就是你了。”
“要是我是皇帝,准给你封个王当当。”
“说你两句你还当真了,你不回去气着你爹都不错了。还当皇帝。”
说着说着,寒寂便把为数不多的果子给收起来。少年还不忘拿上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