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敬的话并没有人接,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唱独角戏。
“诗会上,不止有毒药,还有解药,就在这酒中,只有吏部尚书之子不饮酒。
所以说凶手一定进过酒窖,而我叔父只是一个厨子,一直在厨房根本不可能进过酒窖,而且凶手了解吏部尚书之子不饮酒的习惯,定是他身边熟悉之人。
我叔父只是一个下等人,不可能接触到吏部尚书之子,更不可能了解他的习惯,厨房残渣更是没有毒,大人我叔父冤枉。”
为了活命,钟敬学着电视剧里面演得跪在地上大喊冤枉。
一直没开口的赵王突然鼓起掌来。
“你这娃娃倒是聪明,现在看来,你叔父确实可以排除嫌疑。”
听到这钟敬才稍微放下心,若是他二叔嫌疑排除,那么他也就不用流放了。
“大人英明,那我是不是也就不用连坐,不用羁押大牢了?”
赵王捋了捋胡子:“你叔父嫌疑排除了,可是你的项上人头能不能保得住,还得看十二个时辰能否找到凶手。”
我去,激动了,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大人,刚才的赌约现在收回还行吗?”
赵王鹰一样的黑眸瞬间又锁定了他,看得钟敬一阵心寒。
“开玩笑,开玩笑,继续破案,继续破案。”钟敬连忙说道。
重新梳理一下案件,原主二叔的嫌疑洗脱了,排除在厨房下毒,那么凶手很大可能性是在诗会下得毒。
那盘鲤鱼过江在做菜、传菜过程中基本没办法下毒,进一步缩小范围,在上桌时下毒的可能性更大了。
“大人可曾让人记录下那二十六人座位以及上菜的位置?”
府尹看了一旁陪同的官员,那名小官被看得冒汗。
“这些与本案无甚影响,所以卑职就没有记录。”
小官硬着头皮说完,眼睛忍不住看了看钟敬,仿佛在催促他解释一下。
看来府尹之所以是府尹,比着下属还是有点脑子的,钟敬也没有解释,毕竟他时间有限。
不过若是府尹和那名王公贵族这么看着他,他一定知无不言。
“解药很可能提前下到酒中,而酒多半放在景和楼的酒坊。大人可以调查一下,这二十六人有多少是景和楼的常客。”
府尹看了看赵王,听的很认真,又看了看这些下属官员,听的也很认真,难道就自己没听懂。
赵王点点头,几个随从官员也点点头,府尹又看了看“廉政为民”的牌匾,实在装不下去了。
府尹用脚踢了踢旁边的官员,那官员立即坐的端正了,府尹又踢了一脚,做出“询问一下”的口型。
官员心领神会。
“不知打听这些做什么?”
问完话,还往府尹那边瞄了一眼,只见府尹正襟危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钟敬看了一眼问话的官员,又瞄了一眼其他人,没对比,没伤害。
“大人,凶手布置这么多,能且算无遗漏,熟知景和楼菜品特色,酒坊位置,能说明什么?”
原本设置个简单的问题,官员回答后,赶紧拍一波马屁,结果......
京兆府尹又踢了官员一脚,那官员欲哭无泪,他懂了,他真懂了,但是你不能比上级懂得早。
只能开口继续询问:“能说明什么?”
钟敬惊呆了,能够说明你蠢,可他不敢直说,只能老老实实解释。
“能推测凶手应当对景和楼了解颇深,很大可能性是熟客。”
府尹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转瞬又变成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转而又欣赏地看着钟敬:“你还有什么线索?”
钟敬转转眼球:“府尹大人,那道菜吃之前会调制百花酱,调制酱汁的容器也可以查查,说不定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线索呐!这些宜早不宜迟,还请大人早早派人查询,以免夜长梦多。”
都说了这么多了,赶紧去查啊,还有十二个时辰不到,破不了案这颗脑袋都要搬家了。
“哦,夜场梦多,确实如此,已是丑时,年龄大了,该睡了,来人将罪犯先关进大牢。”这次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王爷。
钟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带着不怀好意笑容的老头,心里面把他八辈祖宗都骂了一遍,这是睡觉的时候吗?再睡下去还有命吗?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钟敬如待宰的羔羊般架了出去。
钟敬刚出去,赵王脸色立即凝重:“李府尹,立即派人将刚才那人所说的线索都查一下,注意手段和方式,这二十六人多数都是朝堂重臣之子。”
“王爷放心,微臣亲自去查。”
李府尹虽然脑子不够灵光,但朝堂的局势他还是可以看得明白的,这件事处理不好,稍有不慎就会为赵王招致政敌,但是仔细想想,好像朝堂没几人不是赵王政敌了吧。
“有劳李大人了。”
李府尹没作停留,带着一众官员离开,连夜去查找其中线索。
李府尹走后,内堂就剩赵王一人,他思索一会儿,对着窗外仿佛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去查一下这位叫钟敬的囚犯,然后将那些线索暗地里再查一遍,不能超过六个时辰。”
言语完,窗外几个黑影飘走,若是不注意看,根本没有任何痕迹。
“这只麻雀倒是有点机灵,可以观察观察。”赵王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打了个哈欠。
......
钟敬半躺在牢房的草席上,又骂了一遍那老头的八辈祖宗,心中突然想到了那句很有哲理的话。
今天很残酷,明天更残酷,后天很美好,但绝大部分人是死在明天晚上。
他真的就要死在明天晚上了,这碗毒鸡汤说得太对了。
今夜彻底是个无眠夜,不知道要数多少只羊才能入睡,一只,两只,三只,数到第三只,草席上传来了熟睡的呼吸声。
第二天醒来,也不知道时间,只知道这一觉睡得腰酸背痛,在人间最后一夜也睡的这么凄惨,这个穿越的剧本可太差劲了。
正想再骂时,牢门外传来了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的话。
“甲字一号钟敬换身衣服,可以走了。”
狱卒拿着一串钥匙叮当地开着牢门,人生就是这么起起伏伏。
“官爷,我这无罪释放了?”钟敬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上头吩咐的,你也是命大,进了这甲字一号的,就没一个全身出去的,一会你洗漱一下,换上衣服。”
狱卒也是人精,一改前几天的冷言冷语,能全身出去的,身份都不简单,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钟敬赶紧谢过狱卒,突然想到他的邻居,临走给他的邻居道了个别,又获得一堆“优美的”中国话。
冲洗一下,换好进牢房时脱掉的衣物,狱卒将他送到了监牢门口,看着外面的世界,顿时有种幸福感,沐浴在阳光下真好。
刚伸个懒腰,舒展一下筋骨,想凭着记忆准备回到这个原主二叔家,这时一辆马车突然停在了他的面前。
看这装饰,看这做工,就是真实版的“宝马”。
还未等他欣赏完,马车夫嘴中传出一句非常冰冷地话。
“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