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从腰间取出一个钱袋,扣扣搜搜地拿出二两碎银给他。
虽然京兆府尹也是个油水颇多的官位,但是挡不住他两袖清风。
“这点碎银你先省着点花,足够用到这月末。”
钟敬想说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俩人,不过看府尹这抠搜拿钱的动作,不好开口了,看来赚钱大计得提上日程了。
辞别了府尹,顺着街道打听,去了一趟药铺,在琳琅满目的中药中,竟看到了辣椒。
这个世界辣椒称之为辣茄,称药的伙计说这东西温热驱寒,开胃消食,要了一些,药铺的伙计热心地用捣药杵给他弄碎。
又去一家商铺买了一些米面盐油,和店里伙计几番讨价还价,不仅省了一点钱,还说服掌柜让伙计给他送一下。
掌柜在心里嘀咕,抠成这样,真是读书人之耻。
一番采办下来,手里的二两银花出去一小半了,不过还有三天,就有钱了。
给自己送货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他一手扛面,一手抗米,钟敬泽拿着一小包盐和辣椒面,抱着一罐油往家走。
路上和这个汉子边聊边走,据他说,生下来就属于粮店的奴仆了,父母那辈就是粮店奴仆,他出生后自然也是粮店奴仆。
钟敬问他有没有读过书,汉子很惊讶,读书都是平民以上的人才有的权利,当了奴仆还想读书,就是痴人说梦。
至于奴仆娶亲也都是粮铺内奴仆子女之间联姻,奴仆一般找奴仆,没有合适的,就算老死家中,主人家也不会让女的出嫁,除非被人看上买回去做妾。
男的倒是可以娶亲进来,毕竟能够再带回一个女奴仆,投胎自古都是一种本事。
到家门口后,钟敬将找回的几个铜板塞给了男人,男人推辞了几次,万分感激地收下了。
放下手中东西,拍了拍门,叫出家里的高手把东西搬回去,夏荷王璩两人吓了一跳,连忙给钟敬请罪。
说是这些东西他们下人去买就行了,怎敢劳烦主子。钟敬解释了几句,没解释通,这种思想已经在他俩脑海里根深蒂固了,以后慢慢改。
当钟敬说他要下厨时,彻底把两人惊了,什么君子远庖俎的话说个不停。
“什么君子远庖俎,那就是懒,君子都不吃饭,靠喝西北风?”
原本劝说的夏荷听到钟敬的话‘噗’地一声笑出来,这位主子果真是与众不同。
劈柴烧水的活给了王璩,夏荷烧锅,钟敬做饭,他准备做油泼面,就馋这口。
面都是他手擀的,煮好的面放上上蒜和辣椒,滚油一泼,香气扑鼻,撒点盐,这碗钟家自制油泼面就完成了。
面好后,盛了三大碗,端着碗在院子里一蹲,吃得津津有味。
动作十分的不雅,不过这两位也都见怪不怪了,并在钟敬的号召下,京城某院内出现了三人有凳子不坐,蹲在外面吃饭的情形。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钟敬终于享受到了一觉到天亮,睁眼有饭吃的美好生活。
不过这两日他醒来后也没闲着,和王璩讨论了一下暗器陷阱的布置,主要是钟敬提供思路,王璩想办法解决,毒也被融入到这套陷阱里了,有个毒医高手不用白不用。
图纸画好了,就差花钱打造了。
这两晚他也想了一套快速挣钱的方法,就是有点不道德。
他去京兆府敲诈出了五十两纹银,当作挣钱前的投资,说过几天就给他李叔分红。
夏荷是个才女,毛笔字写的不错,这两天让夏荷写了数十篇毛笔字,内容惊得夏荷花容月色。
让王璩去拿着四十两租了个铺子,匾额一换,成了一个无人所知的书画铺子--流传千古。又花了近十两银子找木匠做了几个架子和数十个匣子,五十两花个精光。
万事俱备,只欠诗会这场东风了。
这日还未到申时,钟敬就来到京兆府,京兆府门前也挂了大红灯笼,有中秋节的气氛了。府尹也早就身着便服,除了气质,其他都是书生意气。
不过府尹对这身衣服很满意:“贤侄,我这身怎么样?”
“李叔这身衣服,配您的儒者气质,简直完美无瑕。”
好话不要钱,顺驴下坡,从府尹脸上的褶子就可以看出,效果十分明显。
在马车上,府尹从怀里取出一本《诗经》,很认真地在马车上读起来,嘴里时不时感叹一句“好!”
钟敬也在盘算抄哪一首诗好,通过这些天的了解,这个世界和原来世界的分叉口在晋朝,晋朝之后偏离了轨迹,基本没什么相同了,所以自己背的那些诗基本都可以用。
钟敬还没在脑海里确定下来哪一首诗,旁边就传来府尹的鼾声,读书人的事的确不怎么适合他。
马车突然停下来,府尹惊醒,手里的诗经翻开的依旧是第一篇《关雎》。
揉了揉眼,风轻云淡地说道:“写得太好了,不知不觉竟陶醉其中。”
钟敬无语地笑笑,看来脸皮还得像李叔学习怎么变得更厚。
府尹下了马车,抬头看看这府邸,有种上刑场的感觉,将请帖递给门口小厮,领着钟敬走了进去。
这府邸里面太大了,若不是跟着府尹走,他根本摸不着路。
“李叔,这府邸是哪位达官贵人的?”
“现在属于长公主的园子,今年圣上才赏赐的。”
现在府尹心里也犯嘀咕,前几年来过一次,不过太无趣,之后就再也没来,如今布局怎么变化这么大,门口拒绝小厮的领路,目的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熟门熟路,现在也有些不知地点了。
转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凭借以往当斥候的经验,终于找到叫《皓月轩》的园子。
府尹举手一指:“就是这里,天色不好,一时没看清。”
钟敬抬头看看匾额,又扭头看看还未落山的太阳,笑笑。
夜幕还未降临,园子内就聚集很多读书人,看了一圈,竟还有一个认识的,大理寺卿。恰好他也看到了钟敬两人,迈步走来。
“哟,张鸡眼!你竟然能来诗会,你会吟诗作对嘛!”
原本面带笑容的大理寺卿,顿时冷哼了一声。
“你李棒槌着实会作诗,我还记得前几年你还有一首佳作问世,我想想叫什么。”
大理寺卿一拍脑门,又道:“想起来了,叫《沙场点兵》,远看黑咕隆咚,近看全是好兵。三更起床操练,练完大锅吃饭。好诗,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