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终不似,少年游
余生拔出了剑,淡淡地说道:“你们现在就逃,找个没人的角落躲着,兴许还有一丝活命的可能。”
“好大的口气。”布衣男子率先动手,长剑带着不断下落的雨水刺了过来,他的步伐越踏越快,脚下溅起雨花的越来越多,像是不断升腾的杀意。
其余人也同时动手,与白露的护卫战作一团。
余生踏前一步,他不能离白露太远也不能离白露太近。
一记斜挑挡下男子的剑,随机余生快剑连出,雨花四溅,与那男子的剑交织在一起,水花顺着剑锋挥舞的方向肆意飞洒。
剑击声越发激烈,两人脚步溅起的水花一次比一次高。
余生身体是燥热的,但衣裳已经是湿漉漉的。
没有太多时间思考,男子的剑再一次刺了过来。
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余生,而是白露。
男子的剑更快了,余生快速地抵挡着,不让他有机会靠近白露的位置。
“小心。”余生对着白露着急地喊了一声,有人干掉了缠斗的守卫,朝白露冲了过去。
白露捏紧了自己的雨伞,在剑刺过来时挡了一下,油纸伞瞬间破开一个大洞,白露握着伞一个侧身躲过这一剑。
余生找准机会一脚踢在对手小腹上退了回来,碎裂的雨伞挡住了杀向白露那人的视线,余生一剑穿过他的胸膛,一击得手,立马抽剑回身,喷涌而出的血溅在了油纸伞上。
没有时间喘息,身后的残党头目已一剑而至。
「绝句」剑身上的血和雨水混在一起,与身后刺来的剑再次在雨幕溅起水花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白露的几个护卫并不是这贺临城残党的对手。皇城里的护卫就算再怎么精挑细选,也很难比得过真正战场活下来的战士。
几个护卫在乱军残党的攻击下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几番交锋,这名残党头目也大概猜到自己不是余生的对手。自己的力量虽在对方之上,但余生却总是能凭借巧妙的身法和招数化解他的进攻。
残党头目也大概看出了这几个护卫不是自己弟兄们的对手,自己只需好好拖住身手更好的余生,剩下的交给他们即可。
残党头目放弃了进攻,他的剑虚虚实实,时退时进与余生缠斗在了一起,让他一时无法脱身。
几番交手过后,又有一名乱军解决了身前的护卫杀向白露。
白露握紧了手上的「龙牙」匕首,一对一,自己能撑一段时间。
就在乱军不断靠近之际,慕容沁从雨幕里冲了出来,一剑挡下乱军,补了一脚,将他踢了几步远。
“再撑一会儿,城里的援军很快就来了。”慕容沁大声喊道,几个护卫士气大增。
“撤。”乱军头目不再与余生纠缠,几剑过后抽身褪去。
“不追了。”余生喊道,城里的军人都是穿着盔甲的,即使是在雨天,在附近也能听到行进时的声音,慕容沁在撒谎,根本就只有她一个人来。
“你去通知城里的守军,夜里加强巡逻。”余生指着一名护卫说道。
慕容沁收剑归鞘,径直走到余生跟前,“没事吧。”慕容沁轻声问道。
“谢谢。你怎么来了?”余生看着雨中的慕容沁说道。
“去客栈找你,小二说你们出去了,我便来了。”
白露扔了手里的破伞,也冒雨走了过来,百感交集地说了句:“谢谢。”
“看在贺临城百姓生活还过得下去的份上,不客气。”慕容沁眼神冷冽地看着白露说道。慕容沁不奢求自己救了白露,便能让她在余生的事情上放手,感情的事情可以争取却不可以勉强。
“放心,贺临城百姓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白露肯定地说道。
“但愿你说话算话。”慕容沁回应道。
“走吧,两位大小姐,下着雨呢。”余生赶紧催促一下两位,免得等下吵起来。
余生让白露一行人先返回客栈,自己将慕容沁送回了住的地方。
“你找我什么事。”余生问道。
“没事,只是心里有些慌乱。”慕容正的事没那么快可以消化完,慕容沁不想一个人待着。
“晚上过来一起吃个饭吧。今天的事还没谢谢你。”余生邀请道。
“好。”
“赶紧回去换身衣服擦干头发。”说罢余生便回客栈去了。
白露此行并没有带侍女,回客栈换了衣服,只得自己拿着布帕在擦自己的头发。
等到余生回客栈换了身衣服,擦干,白露还在忙活。
“是我。”余生敲了敲白露的房门。
“进来罢。”白露应道。
余生看到白露,拿过她手中的布帕,亲手帮她擦头发。
“你还会帮女人擦头发呢?”白露调笑道。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我叫了阿沁晚上过来一起吃饭。”余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该好好谢谢她。”白露答道。
雨渐渐停了,街道上的血被雨冲尽,再也闻不到血腥味,只是这半日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
···
这不是一顿很丰盛的筵席,简单的几个菜和一壶桂花酒,雨后的霞光如火,晚风带凉,小房间里有一丝轻松的惬意。
“谢谢你今天出手相救。”白露率先开口道,并给慕容沁倒了一杯酒。
“只要是他的朋友,我都会救的。”慕容沁接过酒杯,冷淡地答道。
“听闻北越军的统领雪留衣有将令尊的尸骨好好收埋,慕容姑娘不必太过伤心。”白露安慰道。
“看来这北越统领也是性情中人。”慕容沁举杯将酒饮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今夜她只想大醉一场。
“能跟我讲一下你们小时候的事情吗?”白露问道。
余生觉得今天没有自己说话的份了,只能趁着白露慕容沁喝酒的间隙给她们当一下侍酒童子,缓解一下气氛。
“他没跟讲过吗?”
“没有”
“也是。哪有男人会跟女人讲他的风流事。”慕容沁摇了摇头。
余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这也算是风流事?
“打小认识,一起练剑,互相打闹。”慕容沁概括道。
白露几杯下肚已经有点微醺,左手握拳撑着头,眯着眼看着慕容沁,一副听故事的模样。“就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吗?”白露问道。
白露没有笑,但是脸上有笑意,因为这双眼睛会笑。连慕容沁都觉得,这女人的模样和神态着实是惹人怜爱。
慕容沁撇了余生一眼,发现他只是在低头吃菜。
“从小就衣食无忧,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哪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呢。”慕容沁想了一下,还真想不出他和余生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那你呢?你跟他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这可就多了。”白露又是一杯下肚,站了起来,走到了慕容沁的身后,左手轻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白露没有用力,慕容沁没有阻止她,“你喝多了。”慕容沁好心劝道。
“第一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白露的脸快贴到了慕容沁侧脸,言语间还可以闻到桂花酒那淡淡的甜香。
白露在模仿余生第一次轻薄她的动作。“他就这样轻薄我。”说着,白露右手把酒杯放在桌上,然后用中指的指甲轻轻从慕容沁的脸上滑落,脖子,慢慢到胸脯。
“真的?”慕容沁眯着眼,冷冷地看着余生。
“听她胡说。为了救她,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吗?”余生窘迫地答道。
白露又往自己的酒杯中倒满了酒,举着酒杯摇摇晃晃走到了余生身后。
她反身坐在了长凳的另外一侧,看着余生,“是迫不得已还是见色起意啊。”
“你真的喝多了。”余生伸手去拿白露的酒杯,但是白露很快把手伸直了,余生够不到。
白露站了起来,继续顺着桌子绕回慕容沁的身后,背对着两人,举着酒杯对着空气说道“后来啊,他又偷看我洗澡又钻我的床底。”
“这些也是真的?”慕容沁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余生。
“是真的。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余生解释道。
“我想的是怎样?”慕容沁开玩笑地刁难道。
余生哑然,站了起来,从身后抱住白露拿下了她的酒杯,把她抱到床上去了。
白露摇着手拍了余生几下,软弱无力的,想来是真的醉了。
“酒量这么差?”慕容沁淡淡地问道。
“不知道,第一次见她喝酒。”余生答道。
余生给慕容沁又倒了一杯,“接下来什么打算。回洛阳还是先去拜拜师父。”
“先去拜拜师父吧。”慕容沁幽幽说道。
余生跟慕容沁讲了她与白露的一些事,不然以白露说话那语气,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听你说的这些,她就是南荒的新皇吧?”慕容沁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用手帕擦了擦手。
“是。”
慕容沁转过头看着睡着的白露,她睡得安详,即使睡着了,眉眼间都留着一丝惹人怜爱的神色。“你跟我提着她的头回去,足以证明你的清白。”
余生驳斥道:“阿沁。你记得我们小时候跟师父说过吗,我要做一个英雄。一个英雄,怎么能做卖友求荣的事。”
慕容沁起身出门,出门前背对着余生,自嘲地说道:“是啊,你要做一个英雄,你要做她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