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生辰宴在紫辰大殿举行,宫中早早就开始准备。群臣的礼物也提前一日送到宫中,却放在拱星殿。
当日晌午后,赵容去了寓安宫传了蒲昇的口谕:皇帝会在两个时辰后接太后前往紫辰殿。太后明白需要盛装出席,去粉饰蒲昇的一片孝心,常嬷嬷在一旁饱含泪水。
从病榻上扶起太后,喂她喝下吊命的汤药,打气精神,开始梳洗打扮。太后拉着常麽麽的手说“这几个孩子都是孤看着长大的,今日皇帝为孤准备的宴会或许是最后一次看到他们了,叫孤怎么去面对先帝?”空洞的目光里全是悲痛。
常嬷嬷握住她的手,跪在一旁说“您别难过了,晋王兄弟一定会善待太后的。”太后苦笑不应,只是嘱咐她记得自己交代的事情。
盛装的太后坐在椅子上,把表情调整成微笑的样子,拨弄着手中的念珠,望着门外远方的天空,回想着先帝离世后自己经历的一切,嘴角抽动,手指微颤。
不知道过了多久,蒲昇出现了门口挡住了太后的目光。他看见一身华服的太后上前请安,没有其他的言语,只是扶着太后往外走去。
长廊里,母慈子孝的背影相伴前行。紫辰殿的大臣均已落座,都是在京的重臣和先帝旧臣,大殿外的李威向里面的邓凌点头示意,邓凌又给蒲简送上一个细微的笑容。
此时皇帝与太后驾到,众臣起身跪拜,祝贺再三。太后招呼大家起身说道“孤今日很高兴,皇帝孝心可见,诸位大臣也可畅饮开怀。”说着目光移向仅剩的两位旧臣王延、辛槐,举杯继续道“二位将军,这些年有劳你们了,身体可还好?”二人立马起身回话一切无恙,请太后的安。
相识几十载他们不是看不出太后浓妆下的哀伤,可只能心中叹息。此时蒲简起身行跪拜大礼恭祝太后寿诞,并送上新求得的玉观音。太后表情平和只是冲着他连连点头说“好好好。”
蒲昇看了看赵容,便起身走到台阶下,伸出胳膊要与蒲简共饮一杯,赵容跟在一旁倒酒。
殿内歌舞依旧,只有邓凌和两位老将眼观四方。陈绍出去良久却不见人回来,丞相章惠焦急的眼神让邓凌倒是安心了不少,因为他等不到陈绍了。
蒲简与皇帝四目相对,用最深的笑容窥探对方眼底的质问。忽然两人各自一饮而尽。皇帝转过身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蒲简腹中一阵绞痛,嘴角出血,捂着腹部跌倒在地,邓凌瞬间慌了,心中道:不是提前吃了解药了吗,他即刻冲过去将藏在袖中的药丸塞入晋王口中。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饮下的是毒酒。丞相爬起来颠颠撞撞,在大殿上挥舞着袖子,驱散歌舞,大殿顿时被恐怖气息笼罩。
蒲简疼痛似乎好转些许,却趴在邓凌肩膀说“今日算你救了本王。”邓凌差点暴怒,压低声音嘟囔道:“当真是要自虐一番才肯心安?”蒲简捏了捏他的肩膀。
太后刚想起身,被皇帝按住了肩膀说“太后,不,母后,这是你最疼爱的侄儿,朕的堂弟,可今日必须要除掉他。”
蒲昇双手叉腰,言辞凌厉,转身指着蒲简说“晋王,你知道朕为什么那么恨你吗?从小你就一副行侠仗义,拯救苍生的样子,真的很讨厌!更可恨的是父王,母后,所有人都向着你,曾经一度让朕觉得你和平王才是父王的嫡子。”皇帝发泄着自己的情绪,眼中丝丝红斑。
突然他停下来,左右环视一番,暴怒道“平王呢?他人呢?”。竟然到此刻,他才发现蒲荣都没有出现,隐约感觉到了不妙。
丞相章惠自作聪明,跪地启禀道“陛下,晋王独断专行,军中只知他小晋王,不知陛下,这就是谋逆!”此话一说,王延,辛槐二人起身斥责章惠口出妄言,勾结赵容、陈绍妖言惑众,蛊惑皇帝,残害忠良。
二位老臣此举,如同火上浇油,让蒲昇怒火中烧,眼露寒光,重重地将手中的酒樽摔了下去。然后大殿冲进几十名侍卫,手持利刃将大臣全部包围。
蒲昇显得有些得意,表情轻松且扭曲抽搐,等他回到龙椅上坐下来,望着下面的军士,脸色突变,扭头对着赵容说:“你的死侍呢?这些人怎么是龙虎军?嘴唇慢慢变成紫色,慌乱中抓住赵容的胳膊。
赵容支支吾吾回答:“老奴也不知,殿外的事情是陈绍负责”。然后大喊:晋王要谋反了,丞相,快拿下!”
章惠左右环视,不见陈绍,知道大事不妙,贼眼一转,连滚带爬准备往外跑,出了大殿门没一会只见他哆哆嗦嗦得退了进来,对面来的是李威,剑未出鞘不怒自威。
颠颠撞撞中丞相退至大殿继续大喊:谋反了,谋反了,无一人应答。此时平王蒲荣出现在大殿上,手持一金边盒子,缓缓走了过来,而皇帝已是六神无主,暴跳如雷,大骂他们兄弟二人谋反。
李威大手一挥,两名武士跑上去擒住赵容,押了下去。另两名侍卫立于皇帝一旁。蒲荣跪拜了太后,打开锦盒,拿出遗诏,举过头顶严肃大声得说:先帝遗诏在此。
除了太后所有人急速跪地,以五体投地之势,唯有皇帝跌下龙椅,跪坐在地面,他知道自己要被抛弃了。遗诏内容:大昭天下,应天顺时,太子蒲昇,即位有德可扶之,若无德废之,晋王蒲简可继任,以此,布告天下。
宣读完毕后由王延等人验明诏书实乃先帝亲书,大印确凿。众臣三呼先帝英明,凑请蒲简登位。
邓凌与李威将他扶上台阶,跪在太后面前蒲简心痛道“太后,今日让您见了这最不该见的场面,是孩儿们不孝。您放心,我定会好生安排皇兄,让他安然度日。”他想让常嬷嬷送太后回宫。
看着眼前虚弱的蒲简说出这些话,太后已是两行老泪滑落脸颊,悲伤不已。太后起身之际,看到了蒲昇从袖口缓慢掏出的匕首,她用尽全力,抱住眼前的晋王,而匕首插入她的后背,蒲昇充血的眼睛已是六亲不认,又抽出一把匕首刺向蒲简,不料被他握住刀刃。这一切速度之快,等李威把剑置于蒲昇脖子上时已经来不及了。
太后与蒲简纷纷昏倒过去。平王蒲荣立即命人护送在座大臣回府。留下王延、辛槐,邓凌前往后殿。然后将皇帝封锁于紫辰殿,由亲兵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