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气氛变得奇怪。
身穿官服的许绍走进膳厅。
“老爷，您怎么中午回来？今天轮到您休沐？”许夫人上前行个礼，好奇道。
“今日公务较少，下午在家办公！顺便回来见一见天骄。”许大人语气很平淡。
原来古人也会划水，看来这不是现代人的专利……许凌云边喝粥边想。
“怎么不见天骄？”许大人问。
“关在屋里写诗。”许夫人答。
许凌云转身，拿着一个空碗递给站在身后的烟儿，示意添一碗饭。
贴身侍女嘛，就算用来添饭的。
接过米饭，看着满桌子的菜，粗略看下去，得有五六十道了吧，就算够不上满汉全席的量，但是不是有一点僭越。
顾不上太多，许凌云埋头苦干了起来。
武夫是个充斥这许多饿死鬼的行业，许多武夫更是因为吃不起饭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武夫从第九品开始就要一直打磨气血，胃口要比常人大上许多，理论上来说，武夫之间，一品比一品吃得多。
所以，许凌云很珍惜能吃饱的每一顿饭。
“凌云为何今日休沐，我记得几天前好像是休过沐了。”许大人好像看出了许凌云也在划水，但看破不直接点破。
“我……我昨日立了功，所以陈大人就允许我在家中修养三天。”这种事对许凌云简直是张口就来。
“嗯……”这个理由勉强过了关，许大人不打算追究了。
这时，许天骄从外面走进来。
随意找了一个靠近的凳子，眼里黯淡无光，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吃饭，一边思考。
许夫人说：“娇儿，平白无故做什么诗。须知人有所长，亦有所短。”
许大人附和：“嗯。”
许夫人说：“莫要起了攀比之心，在意外面的风言风语。”
许大人附和：“嗯。”
许凌云：“……”
许天骄擅长策论，诗词的话，许凌云没见过。
“天骄，你现在是什么境界？”许凌云突然问。
“开窍。”
开窍，是儒家的第九品，读书人的起步。
这个阶段，能一目十行，大量提升记忆力，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卵用。
“何时能突破，进入八品修身？”许凌云更进一步。
步入修身境的读书人，开始不讲武德，一言一行，都有着极大的信服力，能激励他人斗志，较开窍境已经算是有了战斗力。
“不知，需要灵感。或许明天就能突破，或者永远也不能突破。”许天骄，摇了摇头，眼泪汪汪道。
“那写诗是除了退出书院，还是为了寻找灵感？”许凌云说：“写诗也是极其需要灵感的，或许可以触类旁通。”
“不是！”但是许天骄好像不是很给面子。
“我的一位师长被朝廷起复，去云州做布政使，明天学院的学子会去送行，还有那位师长极好诗词，使用大多数学子都会赠送诗词。”
“我想，在这次送别中让师长同窗记住有我这么一个人。”
说到这，顿了一顿，可怜巴巴地说：“但是，我没写出诗！”
我明白了，你是想人前显圣，但是又没有这个本事。
许绍皱起眉头，“和你那祖父一样，只会写文章，一篇好诗都没有。”
许夫人的父亲是前朝有名的谗臣，在士林中人人喊打，许绍在文官那边混不开的原因，有他一部分。
但是许夫人不乐意，扬起好看的柳叶眉，“你这是什么意思，这还怪我父亲？”
“天骄随我，所以如今能开窍。你再看看你们父子俩，不知道字认全了没。”
许绍张口想要反驳，却哑口无言，越想越有道理，在军中的时候，许绍遇到不认识的字，就让军中的参事念给许绍听，借口是：本将军乏了。
许凌云的粥喝到一半，停了下来，心想这也能这也能扯到自己？
于是，开口道：“母亲是觉得我许家血脉不行了？”
许凌云不是许夫人亲生的，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许绍也从来不说。但是世家大族中，嫡出长子必须要叫正房姨娘为母亲。
许夫人撇弃地抬起嘴角，冷笑道：“要是你是读书的料，当初也不会去习武。”
许凌云：“……”前身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当初请先生上府上来给许凌云启蒙的时候，先生总是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至今想起来，还历历在目，那模样，就像是三天三夜没有拉斯。
被检测出不是读书材料的时候，许凌云也不愿去习武，习武很累的，不死也得脱层皮。
最后许绍看不下去了，大手一挥，进来几个彪形大汉，用刀架在许凌云的脖颈上，然后，大声问：
“学不学武？”
许凌云：“学。”
许凌云发誓，绝对不是屈服，许绍的淫威，而是真心想学武。
于是乎，被许绍关到军营里，整整一年！
看着许夫人如此得意，许凌云决定，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九年义务的漏网之……精英栋梁。
“母亲此言差异，古人云，士别三日，顶当刮目相看。何况小时候的事情，岂能当真？”
许天骄：古人还讲过这句话吗？
不过也没有当真，古人这么多，谁知道许凌云讲的哪个人。
许夫人没有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念出了这首让她很难忘的诗：“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回来很辛苦。”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许夫人的嘴这么厉害，好想打她。
这首诗来源于，之前来给许凌云启蒙的那个先生的一次考校，说是让放开手脚，尽情想象，于是这首巧夺天工的诗诞生了。
许绍和许天骄都蚌埠住了，但是只有许天骄笑出声来，许凌云狠狠地瞪过去，用眼神恐吓她。
“今日天气不错，饭后不如我父子在前院较量一场，好叫为父知道，凌云的进步。”
这显然是个台阶，给许凌云下，使其不至于这么尴尬。
但是这个台阶，许凌云却不打算下。许绍是四品武夫，即使将境界压到八品，许凌云也打不赢，而且每一次都被揍得鼻青脸肿，鲜血横流。
随即，伸出符合武夫实际的手掌，大喊一声：“拿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