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时出门寻找林靖雪的时候,林靖雪这边接到了南林皇室的消息,确切的说,是国主近侍元顺传递过来的消息。
消息仅六字“国主遇刺,速回!”
被徐时呛过一顿的林靖雪尚在芳心大乱之际,这一消息的传来,反倒是让她迅速回复了冷静。要说父皇遇刺她不着急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却更加明白慌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师傅叶果果在一旁没有发表更多的意见,师徒二人对于这个消息的真伪倒不存在过多的疑问。
作为国主近侍的元顺,自然掌握着国主的秘密消息渠道。
同时,元顺作乱的可能性基本没有,他的一生都同国主捆绑。国主有什么问题,作为近侍的他将很难在皇宫立足。
现在的问题就是,到底是什么级别的乱党?
朝堂之事本就是未来国主要学习的一个内容,只是往往这个内容的学习都是在未来国主游历回国之后才开始。
而现在,当林靖雪在边境线躲过刺杀之后,国内的乱党明显就是孤注一掷,想要在国主林释元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
只是这些乱党的胆子也太大了,国主正值当年,他们就敢悍然发动,这也太奇怪了。
分析了半天,林靖雪面前的局面依旧有些扑朔迷离。而在所有的问题当中,国主自身的情况才是林靖雪迫切想要详细了解的情况。
只是元顺匆忙传递而来的六字消息,只能说,字越少,情况越严重吧。就在脑中盘恒这些消息的同时,林靖雪和叶果果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准备星夜赶回南林国都。
也许是注定的相遇,好巧不巧,在大街上蒙头乱撞的徐时碰见了林靖雪和叶果果走出客栈。
林靖雪有些惊讶,叶果果也有些疑惑,虽然两人都急着要走,但还是对于徐时的出现感到意外。
徐时这边见状便急着开口说道:“林大小姐请留步,我有话说。”
说罢,喘了两口气,而林靖雪和叶果果本就想看看徐时此来作甚。
一时之间,阳光从云中透了一些出来,徐时看着阳光下的两位女子,竟险些被迷了眼。见她二人在等着自己说话,便没有过多磨叽。
开口道:“林大小姐,我来是为了先前的言语道歉。我知道我的话在你看来可能并无太多道理,但我确实不想你因一时感动而做出委屈自己的事情。何况婚姻这种大事,虽然我也不在意明媒正娶这些有些俗套的做法,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嫁给自己所钟意的那个人,所以看在我也是好心的份上,还希望你不要芥蒂之前我的那些话。”
原本情绪有些低落的林靖雪听到徐时这一番话,没来由生出一丝莫名的喜意。
原来,在林靖雪表达出要嫁给徐时后,即使对于他谈不上喜欢,但他的拒绝让林靖雪多少还是感到有些受伤。
只是,那一抹欣喜的感觉便很快因为南林国内的现状而冲刷不见。
本欲待徐时说完之后就与师傅离开,但隐隐之中她却说了一句:“不如我们来个交易吧。”
徐时有些纳闷:“交易?什么交易?”
林靖雪一面惊讶于自己说出这件事情,但另一方面却感觉这样坦白地说出来对于她而言,更加正确一点,这个决定让她感觉到心安。
当徐时表现出疑惑的时候,林靖雪说:“你跟我回南林完婚,我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徐时听完有些气恼道:“不是,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说话?”
叶果果此时不免也被自己这个弟子给吓到了,心想这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林靖雪顿了一下,心知不说清楚他大概还是不明白。
于是接着说:“我不想接受家里安排的婚姻,但为了继承家族又必须要结婚的话,你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徐时听完这句话,有些想笑:“所以,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
林靖雪没有犹豫地说道:“你弟此次从东海国都广安来到这边境小镇,所为不过你住的别院而已。我那远的不能再远的姑妈大概率是不会保你。姑父还在,你弟尚不会对你下死手。倘若哪天,谁知道你弟会干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来。至于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怎么在这世界上活下去?”
林靖雪的话一句一句化为利刃戳入徐时的内心,前世的社会福利和这世降生富绅之家的有保障生活确实没有让他意识到生存的危机。
可意识到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一无所知,他内心突然紧绷了起来。加上此前阿忠确实说过徐天为房契而来,只是迫于林靖雪和叶果果的存在没有强硬行事罢了。
关乎到自己的生死,徐时一时之间心动不已。
只是,就这样接受一个女人的“恩赐”,也太不爷们了点。
想到这,徐时说道:“跟你完婚的代价是什么?先说好,违背社会公序良俗的话,我是万万不能答应。”
林靖雪似是看穿了他内心的小九九,嘴角稍稍拉出一抹微嘲,说道:“不用什么代价,做好丈夫的本分,安然享受荣华富贵就成。”
徐时听了,感情这是把我当小媳妇了啊。
为保险起见,徐时又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如果有一天我想悔婚怎么办?”
林靖雪倒是没料到他有这么一问,毕竟在这个世界上离婚算是基本不存在的事情,大部分人在结婚后都是抱着将就过的心情继续维持着。
既然他提到了,林靖雪也觉得不无可能,倘若真走到那一步,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想清楚了的林靖雪润嗓停顿了一下,说道:“既如此,待我接手家业稳定局面之后,解除婚姻即可。”
见她回答的如此干脆,徐时把财产分割、经济补偿等词汇都一股脑咽了下去。想想也是,白吃白喝几年,临走临走,还拿别人一堆东西,得多不要脸才能干出这种事情。
在徐时沉吟思索的这段时间里,林靖雪抬头看了看天,日头已经开始偏西,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流走。如果他不答应就早点赶回去吧,父皇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内心的焦急,脸上也不自觉挂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徐时眼瞅着林大小姐有些不愉,有些小意地说道:“能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林靖雪心想怎么这么多问题,脸色更加难看。
徐时不待她应声便说道:“为什么是我?”
林靖雪还没来得及思考,一旁的叶果果实在看不下去,冷着脸一个箭步窜到徐时身边,欺近他的耳朵,一字一句冷然说道:“要么答应要么滚!”
一股杀气从耳根升起,徐时的心脏顿时为之一紧。
两股微战,点头如捣蒜地说道:“成交成交,容我给春桃和阿忠叔留句话。”
看着师傅威胁徐时,徐时抖如筛糠的双腿。林靖雪不免为之一笑,当年勇敢表白,先前大言不惭的少年此时竟如此表现,怯懦而又毫无野心,还真是适合未来执掌南林的自己。
林靖雪想完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徐时也鸡爬似地写完了给春桃和阿忠叔的留言。
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两行字,林靖雪突然有了一丝后悔的感觉。不过,都达成了口头上的交易,只要不出大问题,会不会写字倒也没什么影响。
徐时这边写完留言,上书两行几个大字“吾与林大小姐前往南林完婚,春桃和阿忠叔可留在别院等我,回主家亦可。徐时留。”
稍稍折叠了下,徐时便欲拜托路边的闲汉帮着跑腿送个信,但无奈那帮闲汉拿眼睥睨,徐时只得可怜巴巴的望着不远处的师徒二人。
叶果果见状,从腰间摸出一两银子丢到了徐时脚边,徐时本欲弯腰捡起看看是什么,说时迟那时快,闲汉立马弯腰捡了起来。顺手还一把抢过了徐时手中留言的字条,对着叶果果那边点头哈腰一番之后拔腿就走。
这一番变故让徐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待叶果果说明之后,徐时突然有感于自己的好笑。想想前世的外卖跑腿都还收钱,自己竟是把这一茬忘得干干净净。
按道理来讲,见过了大世面的徐时本不应落得如此尴尬境地,但历史却往往就是如此惊人的相似。
本来就觉得尴尬的徐时,在叶果果牵着第三匹马出现的时候,更尴尬了。
最后,师徒二人商量了一下,叶果果先快马赶回贵安调查情况,林靖雪和徐时则乘马车前往,路上则已调集了南林绣衣局的人暗中护卫。
西下的日头散发出醉人的酒红色,车夫扬鞭,“得儿——驾”声落,车轮转动。
徐时坐在车内,想想自己还没来得及享受享受罪恶的地主生活就被迫踏上远行道路,内心一阵嗟叹。
偷偷瞄了一眼正闭眼打坐的林靖雪,徐时心道“原来这个时代的女人,眼睫毛也还是这么长啊”。可能是因为太怂,不敢盯太久的徐时在内心惊叹了一番眼前女子的容颜之后,还是艰难地将目光移到了它处。
马车摇晃间,有些困倦的徐时调整了一下姿势之后渐渐陷入了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