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时一行人星夜兼程赶路之际,南林贵安城也陷入了沉寂之中。
矗立在城墙上的火炬正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映照出兵丁有些无聊的脸色,但又不敢放松稍事休息。只因此时某位大人正伫立于城墙之上静默着。
之所以是某位大人,因为这些小兵们也吃不透头戴笠帽,身披大氅之人的身份。
只知道城守大人上来见礼时,也只得了这某位大人的挥手示意便退下了。
借着微弱星光盯着眼前漆黑程度不一的山峦,王二内心有些腹谤,怎么偏偏轮到他执勤时这大人来了。
想想上个月这时候的自己,正跟老许头喝酒划拳呢。
兴许是掉入了自己的回忆,那晚昏黄摇曳的灯光竟似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大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就在有些迷醉之间,王二被另一边站岗同伴的呵斥声惊醒了,原来那盏逐渐明亮的灯火是有人手持火把靠近了城门。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王二有些懵,不知道如何应对。
此时却听得楼下来人大喊道:“边境加急奏报”。
王二终于反应过来,准备按流程去拿吊篮将情报书简接上来。
但沉默已久的某位大人却再次挥了挥手,王二留意到了这个动作,有一丝不解,但良好的素养却让他僵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下一秒,他便听到了城门门栓发生碰撞的声音。
他知道这是楼下的兄弟要开门了,而短暂的开门声也说明了城门外的那人被放了进来。
想到此处,王二有些小意地站回了原位,恢复了执勤时的样子。
就在他转身回去的一瞬间,某位大人终于动了,在短暂的一撇中,王二瞧见了某位大人露出来的须白。
只是胡须花白的大人在南林朝堂之上实属平常,他也无从分辨到底是谁。站回原位的他,轻微自嘲了一下,心道管他是谁,赶紧走就是了,别耽误了老子睡觉就好。
胡须花白的大人,步伐稳健地下了城楼。
城楼遮挡住了点点星光,城门后值司房门前的火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某位大人走入了值司房,静谧和黑夜仿佛吞没了一切,那抹须白也挣脱不过彻底隐入了黑暗。
“将军身体安好,只是折了两个护卫,另外两个暂时被安排至它处休养。”低沉的男声打破了黑暗,但旋即又消散开来。
“只要将军身体好就行了,暂时就这样吧。将军有了戒备,想必他们也没更好的机会下手了。”有些厚重的男声古井不波地响起,黑暗被稍微震荡出了一丝涟漪却又很快平复,一如黑暗中两个心情渐渐平复的人。
“行了,这么久也辛苦你了,先回家陪老婆孩子吧,有事情再联络你。”
事情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似乎也在某位大人的预料之中,在略带关怀的声音下,某位大人放过了奔波多日的下属。
下属则带着铭感五内的感激之情退出黑暗,向家的方向前进。
城楼之上的王二,在被瞌睡虫击败之前先被老许头拍了一下。
似是某位大人终于走了,所以在四更天之际,老许头来找这个机灵的年轻人去楼下值司房乐呵一下。
终于松了一口气的王二来到灯火通明的值司房,光明之下,黑暗仿佛不曾存在过。
这一晚,同样没睡的还有南林国主林释元。
与略显灰暗的城楼灯光相比,皇宫里可谓灯火通明。来往巡逻的兵丁没有了往日懈怠的感觉,只要有心一点,就会发现那些兵丁除了精神面貌的高昂之外,数量和频次上也提有所提高。
也许是睡了太久,国主此时仿佛一个刚忙完回来的老汉一样正依靠着床榻的围栏休息。
寝宫之内,屏风之外,跪坐着已经睡着的太医。
原本前两天还有其他大臣陪着他,但这两天都借口维持朝堂正常运转而溜之大吉。
看着太医跪着打瞌睡的样子,近侍元顺颇有同感之慨。只是,就算同情,元顺也做不了太多。即使能做,他也从来都不会在国主命令之外去自由发挥什么,这也是他现在还能站在这个位置的原因之一。
只是,低头的一撇中,国主那副坐姿让他有些忍俊不禁。
所幸林释元在沉思些什么,没有注意到近侍的异常。又或许他注意到了,只是没有在意而已。毕竟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老人,他自信他对他的忠诚。
意识到了国主没有对自己的动作注意到,元顺收摄心情开始了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打坐。
国主前几天的一个晚上,突然安排自己让绣衣局发出了一道密令给即将归国的公主。而就在密令下达之前,宫内突然闯进了几名刺客,直扑国主的寝宫安阳殿。
骤然遇刺的国主在奋力反抗之下等来了赶过来救援的侍卫。
也幸亏救援及时,贼人被扑杀,国主并无性命之虞。
只是,因为久疏战阵,国主虽然武力过人,但还是在刺客的围攻下受了不少伤。
而元顺还在做任务发布的准备,骤然得知国主遇刺,便甩开密令赶到国主寝宫。
一边跑的过程还一边庆幸自己没有过早将密令发过去。毕竟提前预知自己会遇袭的国主,也太诡异了点。
国主遇刺是真的,受伤也是真的,甚至于昏迷过去也是真的。
元顺在路上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不知道自家这国主到底打什么算盘。
在太医和众大臣赶来之后,元顺还是暗里提示了丞相孙昭封闭消息。虽然国主没有安排,但是按照元顺多年来对自家国主的了解,这个配合不说一定对,但一定错不了。
在大臣们商议完成之后,元顺陪着他们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国主。
最后,在国事为重的借口中劝慰了众人之后,便打发众人回去坚守岗位。
虽然孙昭担心出什么差错,但想了想太医是自己的人,便也附和元顺领着众人先行离去。
得了空的元顺,终于腾出空来去布置密令的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