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儿,你终于入土为安了。”
左师明老泪纵横,想起了当年秦墨在门中学艺的日子,他天赋卓绝青出于蓝,不到三十岁便做了掌门,青阳门也一跃成为大周第一大派可谓是风头无两。
树大招风变故也随之而来,因秦墨与镇北王走得太近,同样被栽赃冤枉伙同谋反而受到株连。
青阳门也自此没落,门人弟子死的死散的散,活下来的也只能活在黑暗之中。左师明为了洗刷青阳门的罪名,这才找到了当时最不被看好的三皇子,决定辅佐其争夺皇位。
……
在吴世荣的一纸告书下发后流民怨声载道,差点就产生叛乱了。还好肖慕武亲自出面协调,让布政司匀些粮食到汉江堤坝,给灾民们一条活路,这才化解了这场危机。
汉江堤坝上热火朝天,原本混吃等死的流民也不得不拿上稿子干活,为灾后重建出一点力量。
肖慕武看着堤坝一点点垒起,老百姓再也不用受水患之苦,心里说不出的自豪,他对李少陵笑道:“还是三弟有办法呀,一举两得,妙哉呀。”
李少陵毫不谦虚的笑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肖慕武调侃道:“还真是不谦虚呀,可为何是第三而不是第一?”
李少陵刚想奉承两句,突然河滩上一阵骚动,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什么情况,要不我们去看看。”
肖慕武点点头,一行人朝河滩走去,因天气炎热尸体已经腐败,隔着老远便闻到一股腐臭味让人作呕。
李少陵捂着嘴,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大哥我错了,不该来凑热闹的。”
“呵,这点就受不了了?和战场上的修罗地狱比,这里简直就是仙境。”
这些小场面对肖慕武自然没什么营养,他拉着一名赤膊大汉便询问起情况来。
原来是一名清淤工人在翻开石块时发现了一具腐尸,尸体因为水泡已经腐烂不堪,根本无法辨别身份。一些人开始谣传是河神发怒惩罚江城百姓,更有甚者开始恐慌,要拿童男童女祭司河神。
李少陵实在忍不住了,道:“大哥,我们先上去吧,这事儿还得吴大人来处理,他们才是专业人士。”
说曹操曹操到,吴世荣正带着差役火急火燎的朝这边赶来。若是以前这样的命案他是不用亲自前来的,可没办法,有肖慕武和郑经国这两尊大神在这里,就算是死条狗,只要有人报官他也得来。
有大神坐镇府衙的差役办事效率也是出奇的高,仅仅半个时辰便有了头绪。
吴世荣来到肖慕武身前,“回禀殿下,经差役调查此人乃是工匠王五,前些日子回乡下省亲时不慎遭遇洪水,脚被陷在淤泥里溺水而亡。”
肖慕武点头道:“吴大人辛苦了,查清楚便好,向百姓解释清楚,千万别引起恐慌。”
“微臣明白。”
吴世荣正欲离去时突然被李少陵叫住了,“等等!这个王伍可是城西石场的那个老板?”
吴世荣和肖慕武奇怪的看着李少陵,“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李少陵说道:“我觉得这事儿有古怪,年前我家院子翻修想买几块奇石做景观就是找他家买的,当时送石头过来时还挺他吹嘘当年水性如何了得。”
吴世荣沉吟道:“李公子的意思是有可能他是被人谋杀的?”
肖慕武点点头:“很有可能,在江边长大的人极少有不会水的,就算遭遇洪水也不至于被一点淤泥给陷住了吧。”
李少陵突然觉得自己太多管闲事了,疑神疑鬼的给吴世荣找麻烦,便说道:“你们可别被我带偏了影响判断,万一是那王五吹牛b呢,你们说对吧。”
吴世荣正色道:“人命关天的事还是得查清楚,不能让人平白无故的冤死了,有冤屈咱们申冤,没冤屈也得给家眷们一个交代。”
这一点肖慕武倒是知道吴世荣没有拍马屁的成分,他为官多年爱民如子,灾情发生后他四处奔走筹粮筹钱,比之管钱粮的布政司尽责多了。
李少陵对吴世荣也挺佩服,道:“江城有吴大人这样的父母官真是百姓之福呀。”
吴世荣难得老脸一红,道:“殿下,李公子,下官这就回去让仵怍验尸。”
待吴世荣走后不久郑经国又来了,“微臣拜见殿下。刚刚我到坍塌的堤坝处查验过,并没有发现有何偷工减料之处,所有的修筑都是按照设计图纸建造,并无不妥之处。”
李少陵算是回过味来了,今天肖慕武过来是要查堤坝坍塌事故的。
肖慕武思虑片刻,道:“我查阅了江城府志,汉江只在昭仁十八年决堤过一次,之后再没损伤过。可到了宣德九年,汉江是年年修年年坏,这难道不奇怪吗?”
郑经国点点头,道:“此事却有蹊跷,会不会是损毁的地方不一样,毕竟汉江河道狭长,要想全都加固所耗甚大,江城让我拨付的银两确实也不多。”
李少陵见两人都没找到突破口,便说道:“大哥,郑大人,也许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点线索。”
肖慕武眼前一亮,道:“三弟快说。”
李少陵想起半月之前坠江一事,道:“半月之前我去桐花山游玩,归途中突遇暴雨,结果把汉江堤坝上的石扣报给踩断掉下去了,差点要了我的命。”
肖慕武和郑经国面面相觑,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石板踩塌了?”
李少陵见两人不相信,他笑道:“别说你们不信了,我当时也不信呀,就我这身板能踩断石墩子?那不见鬼了吗。但事实就是事实,我家几位家丁亲眼所见都可以作证的,因为此事他们还被管家给赶走了。”
肖慕武拍了拍李少陵的肩头,道:“三弟我相信你。”
郑经国疑惑道:“难道石材有问题?应该不会,我都检查过的。”
李少陵突然道:“郑大人,你可否派人把我踩断了的那块石板找到,到时候一验便知。”
郑经国道:“行,我这就去安排。”
郑经国正欲离去,李少陵突然道:“郑大人一定要秘密行事。”
郑经国其实心里有些不情愿的,觉得太小题大做了,他看向肖慕武询问意见。
肖慕武点点头便是赞同,他行事风格受军伍影响颇大,很是缜密谨慎。
郑经国无奈只能照办,他心里也很清楚若李少陵防着的是谁,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而已。
肖慕武一行人来到府衙,郑经国已经在堤坝的废墟之中找到了那块断掉的石扣板,断口处还有未被泥土侵染的白色斑点,证明确实刚断掉不久。
李少陵拿另一块院子里捡的鹅卵石石头敲了敲,砰砰的很坚硬。
“嘿,硬梆梆的还真是没问题啊。”
郑经国道:“我就说嘛,我亲自检查了的,确实没问题。”
肖慕武道:“没问题最好,不然这事儿可就大了。”
李少陵摆弄着石头有些郁闷,道:“也许这块石头之前有裂缝,我走背运正好就给遇上了。”
几人围着研究石头,李少陵起身时没注意到一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正端着一盆水从身边经过,一不小心把水给打翻了,正好淋了他一身。
“啊,你没长眼呀。”
女人一声尖叫,声音清脆悦耳。
李少陵看着吴素素奇葩的装束,忍不住调侃道:“咦,素素姑娘,你这是干嘛,木乃伊cosbr /lay 呀。”
吴素素哪知道木乃伊和cosbr /lay是什么鬼东西,但又不想在李少陵面前落了面子,此刻心里大窘,她冷声道:“你怎么在这里,好狗不挡道,让开!”
李少陵毫不示弱道:“凶巴巴的干嘛,小心嫁不出去。”
吴素素被气得直跺脚,一溜烟儿的跑了。
肖慕武与郑经国面面相觑,哭笑不得的看着两个冤家。
“三弟,素素是姑娘挺不错的,你这么说也太过了些。”
不知什么时候吴世荣从后堂走了过来,苦着脸带着无奈和气愤,道:“李公子算是说我心坎里去了,我是真怕她嫁不出去呀。”
肖慕武笑道:“素素姑娘蕙质兰心怎么可能嫁不出去,怕是府上的门槛都给媒人给踏破了吧。”
吴世荣一声轻叹:“哎,殿下有所不知,我这闺女天资聪颖模样也俊俏,可那性子也是倔脾气。你说她学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学那仵怍验尸。唉,气煞我也!”
“怪不得刚刚裹得严实……”
所有人都给惊呆了,谁也没想到吴素素居然去学仵怍,那可是成天和死人打交道啊,老吴不担心才怪呢。
这以后谁要是敢娶她,那确定是真爱无疑了。
“我得去瞧瞧。”
李少陵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家伙,一转眼的功夫他边溜到后堂去看验尸去了。
仵怍房设在后堂一处宽敞的房间内,此时虽然正值正午时分,但在这儿却总有一股阴冷之感。
仵怍是位老者经验非常丰富,下刀时手很稳健,放在现代肯定是位外科大师。吴素素显然是打辅助的,瞪着大眼睛盯着,眼神之中虽有胆怯,但更多的却是坚定。
两人都非常专注,就连李少陵什么时候到了身后都不知道。
老者名叫戴汝成,在县衙做了一辈子的仵怍无儿无女,现已是暮年本想找一第子传授衣钵,奈何仵怍职业低贱无人愿学。
可突然有一天吴素素找到他说愿意学仵怍技艺,一开始戴汝成还以为是小孩子闹着玩儿也就没在意,可吴素素却每天都来求教,这让他非常震惊和佩服。
戴汝成切开王伍身体的喉管,里面混合着暗黄的泥沙。“死者口腔与喉管之内有河水灌入的泥沙,肺部、背部以及腿部皆有擦伤淤青,但皆无致命可能,可以确定为溺亡。”
吴素素在一旁用狼毫硬笔将刚刚解剖的过程步骤以及心得统统详细的记录下来,甚至还有人体的构造图。其字刚直大气颇具男儿风采,丝毫没有女儿家的娟秀柔弱。
戴汝成转身洗手正好看见鬼鬼祟祟的李少陵,他皱眉道:“你是谁,衙门重地怎可乱闯。”
吴素素知道戴汝成最讨厌别人进这间屋子,谁进骂谁,就连她爹进来也得小心翼翼。她皱着眉道:“还不快出去。”
李少陵丝毫没有机会两人的意思,而是反客为主的摁了摁王伍的肚子,还动手拍了拍,其内发出像拍篮球一样的空响声。
“他不是溺亡的,而是被谋杀的。”
戴汝成做仵怍大半辈子了,如今被一黄口小儿信口否定,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当即大骂道:“信口雌黄,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