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南京。
这份六百里加急的特快件被送到了皇宫里面。被朱慈曦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这一千万两的银子,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最近他可是犯愁,朝廷上天天打派仗,不是这一派指责这个投降过李自成,就是那一派指责那个救援天子无力。
朝廷上吴三桂和严助斗的厉害,李明睿把持着内阁艰难做和事佬,南京的六部尚书,除了史可法还是兵部尚书,其余都变成右侍郎,一时间朝廷的机构变得无比臃肿。
距离产生美,朱慈曦现在想起顾泽明是越来越顺眼,至少顾泽明从来不会让朝廷这样。
至于朝廷上为什么斗的厉害呢,因为朝廷上的东林党抱团了,他们在不欢迎福王登记的问题上有功,但他们又瞧不起在国难期间变节又变来变去的北京诸官僚,这匹东林党与吴三桂交好,就整天攻讦北京来的官员,你斗我斗,好不热闹。
现在,南京的焦点,就在那朱国弼的身上,严助把他下了大狱,铁了心要杀他,不过吴三桂在外面动员,说当时情况不明,北京被李自成攻陷,所以朱国弼这个劫银,是为国着想,避免资敌。
诏狱
抓政治犯的就是诏狱。
照例是暗无天日,一切阴气森森,据说这里上次这么多人的时候,还要追溯到洪武年间。
朱国弼的头发散乱,脸色惨白,都说刑不上大夫,可这狱卒就打了这朱国弼两鞭子,这个朱国弼就把自己擅取福建押解到京的白银十万两的事情全部给招了。
他的小仆来看望他,小仆长得妖艳异常,以前和朱国弼的关系,懂的都懂。
“小美,现在只有找钱大人,才可以救我。”
小美见自家主人如此,泣涕涟涟,不过朱国弼可没心情怜香惜玉,“还不快去!”
朱国弼所说的钱大人,自然就是南京东林党党魁,钱谦益。
钱谦益和朱国弼的关系说不上多好,但是这一次,见这个昔日的国公,也如此求自家,这钱谦益如同喝了春水一般舒服,招呼手下的写手,不写别的,就写严助的执法太严,写朱国弼在监狱内是怎么样屈打成招。
这个街帖很有效果,南京城内的读书人一下子就把这个严助联系上了严嵩,这样的暗示一旦形成,牢不可破,这严助在北京抓的官员好多都因此反水了,他们哭诉自己是被屈打成招,其实根本没有贪污。
这样群起而攻之,压力太大,严助也扛不住,可他又不能这么简单就放了朱国弼。
“祸水北引吧。”严助思来想去,想到了一条计策,他要朱国弼去找顾泽明求情,要是顾泽明发话了,这样他也有台阶下,要是顾泽明不同意,到时候直接把这火往他身上烧。
岂不美哉?
想到此处,严助真想给自己两个大奖章。
于是,严助走到了这诏狱里面,跟朱国弼说:“侯爷,这抓了你,可不是我的主意,当时是大将军执意要抓你的,我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如此,你要是能求顾总督的谅解,那么我就放了你,记住,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朱国弼听了,喜在心里道:“多谢大夫指点。”
严助也不多看,就此离去。
朱国弼在监狱里面想这顾泽明的喜好,听说他是不收礼的,也不怎么见客。
这也是顾泽明没有在短时期跟这帮官员打成一片的原因,不收礼,不也太奇怪了吗?
一点也不和光同尘。
忽然他想起了市面上的一折戏,顾泽明和太后在御花园偷情,想到此处,他想起了家中几百号的妻妾丫鬟。
好色之人,必要绝色女子,那么谁堪如此重任呢?
寇白门!这三个字映入了朱国弼的脑海。
寇白门,又名寇媚,秦淮八艳之一,在秦淮八艳中有“女侠”之称。当初寇白门嫁给朱国弼时,还是崇祯十五年,那年的春天被发落到南京的朱国弼,在差役的护拥下来到了钞库街的寇家,几次交往后朱国弼便要娶她。
是年秋夜,17岁的寇白门坐上了花轿。明时,金陵的青楼女子,从良婚嫁须在夜间举行。朱国弼为了显示其威风和隆重,特调来五千名士兵手提大红灯笼从武定桥沿途两排到内桥朱府,其灯灿若白昼,真是盛况空前。
按常理,寇白门色艺俱佳,朱国弼娶回家应该视若珍宝,好好珍惜才对。只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朱国弼娶了便忘,他眼里的女子如衣服,一箩筐的衣服,也只好喜新厌旧,此时身陷囹圄,危在旦夕,方才想起寇白门那闭月羞花的脸来。
寇白门被叫到这里来,听到朱国弼的话语,一时怒从心头起:“我就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瘟男人!”
要是往常,朱国弼准是一个大巴掌,但是身在屋檐下,哪得不低头,此刻他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好人,你就救救我吧。”说罢泣不成声。
寇白门平日的伤心之事,都聚在一起,此刻道:“当年赎我从良,如今我救你一命,咱俩扯平!”
那朱国弼的嘴里只是“好人”、“好人”叫个不停。
“奈何。”寇白门念着这一句话带着侍女锦儿要坐船前往北京,现在不是太平时节,一听说往北京去,没有船愿意走,寇白门只好等待,一连等了十天,才等到一大批从北京来的船,
这船是顾泽明的疑兵之计,如今山东境内不太平,顾泽明只好分作两路,一路走运河,一路走旱路,两路并进,这船上的五百万两银子,一箱一箱的往南京的国库抬。
顾泽明还给了这护船的将军杨平五十万两银子,让他去南京买松江棉布以及苏州丝绸。
现在江南银荒,物价高,这个三梭布在万历年间一匹折银达六钱一分,现在就要八钱银子,即使物价上涨成这样,这个贸易也有赚头,因为大清有大量的银子,商品少,物价比江南更高,这价格差,注定存在贸易的动力。
五十万两的银子的量,不出一天就被饥渴的南京商人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