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胡相接见了使臣,后来的事,臣不知道啊!”
胡惟庸说道:“臣早将此事,吩咐给了礼部。”
礼部尚书沈立本:“中书省所言,占城使臣的文书和奏本,礼部一概未曾收到,通政司和都察院可佐证。”
朱元璋双手逐渐拽紧,他快要气疯了。
推脱责任在后来世或其他朝代,兴许能免责,但在朱元璋这里不管用。
朱元璋当百姓时,贪官污吏对民间疾苦视若无睹,他的父母和大哥因此死去,心里恨透了推卸责任的贪官。
朱元璋猛地站起身来,瞪着这群相互推诿的官员。
胡惟庸立即跪下,扣头说道:“陛下,您让李相和曹国公入中书省,臣实在不知,何事该臣处置。”
“想让汪广洋通报礼部,可汪广洋为其新纳小妾设宴,忘了此事。”
朱元璋抿着嘴唇。
胡惟庸和汪广洋都应该处死,他想建立一个纯净的王朝,官员人人清廉勤政、百姓安居乐业,即便用尽一切手段。
他冷冷地说道:“百姓的民脂民膏,不养庸碌之人,将汪广洋下狱处死!”
汪广洋吓得立即跪下求饶,百官们噤若寒蝉,无人为他说情,这种在朝堂上坐实的事,无需再审问,第二天就能问斩。
百姓砍头通常在西市集,因为那里百姓多。
官员处决通常在午门广场,若是鞭刑,还可以在奉天殿前,目的是为了让官员看见,警示的受众人群不同。
汪广洋宛若一条死狗被拖上来,开始求饶,可看见检校开刃,又开始咒骂朱元璋。
一把大刀斜向苍穹,挥落。
这便是洪武朝!
斩落的第二个丞相。
朱元璋端坐在奉天殿中,文武百官大臣站列两侧,毛骧拿着一颗头颅进来,那占城使臣脸色惊变,一个丞相啊!
“臣代占城国国王,向大明陛下请安!”
“占城国愿世代向天朝进贡,臣这次带来的贡品,有占城稻二十车,珍品十五件,丝绢百匹。”
“另有长九尺、宽五寸,黄金所制奏表,盛赞大明陛下,抚有四海,如天地覆载,日月照临!”
朱元璋脸上有淡淡笑意。
让占城国进贡,并非看上这些贡品,而是想建立一个以大明汉人为主导,等级有序的天下。
“传咱的旨意,赏赐占城王阿答阿者,大统历,白银一千两,丝绢二百匹,瓷器百件。”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这一无心之举,推动了明初的经济发展。
番朝向大明进贡,带来一大批商人,他们将邦国的特产带来大明,又将大明的瓷器和丝绸,倒回邦国交易,为永乐盛世打下坚实的基础。
朱榑就不高兴了。
父皇没有处死胡惟庸,他还在隐忍,等到使臣觐见的朝会散去,朱榑看见朱标从奉天殿走出来。
朱标看着这个弟弟,轻声宽慰道:
“七弟啊,人的祸福很难预测,未必是你的过失,刘公不会责怪你,明日朝中休沐,今晚母后命宫中设宴,二弟他回来了。”
官员一年只有三次公假。
一次是朱元璋的诞辰,一次是冬至,一次是新年。
其他时间,官员都在干活。
朱樉出征吐鲁番回来了。
“我不去。”
“今晚父皇也会来,他平日处理朝政,都不舍得的。”
说是晚宴,其实就是晚膳,天还亮着。
马皇后在交泰殿设宴,下午便命内官们准备,等到朱元璋散朝时,基本上可以开宴席了。
陪同的后宫,仅胡充妃和达定妃。
在场的多是藩王皇子,朱标坐在朱元璋的位置之下,旁边是秦王朱樉,再者是朱棣,再次者才是朱榑。
还未开席,小朱梓来找他的兄长,乌亮大眼睛望着朱榑。
想要扑到朱榑怀里。
朱榑用手按着光滑脑袋,把小傻瓜推开:“去找四哥。”
小朱梓头顶着朱榑的手,大眼睛看过来,稚声稚气道:“七哥,我听大哥说,你今日很不高兴?”
“没有。”
“七哥啊,我给你唱一首歌听听吧,是母妃今日教我的……人之初,性本善…”
坐在对列的朱桢,朝小朱梓招手,拿着鹅腿在空中晃悠,示意别打扰朱榑。
“到六哥这来。”
小朱梓嘴馋,屁颠屁颠就跑过去了。
朱樉说着吐鲁番的美姬。
朱棣坐着喝酒,很沉稳,也很少说话,他的王妃徐氏也来了。
朱元璋很重视血缘,想起幼年爹娘、哥哥、嫂嫂和弟弟也是这样坐成一堂,挤在破旧的茅屋里吃饭,朱守谦去就藩了,否则,朱元璋会叫他一起来。
宴席还未开始。
空余着三个位置,朱榑看向朱元璋,不知父皇在等谁。
谨身殿外,老太监躬身引进来三个人。
李善长不敢比朱元璋早到,也不敢让朱元璋久等,礼数方面,谁也挑不出李善长的毛病。
身后跟着临安公主。
还有李文忠。
“临安越发像你母后了,善长啊,咱今日设下这宴席,比你在濠州的家宴如何?”
“臣惭愧,在濠州时常大鱼大肉,陛下赐给臣的千亩良田,每年能收上来上千石粮食,臣感激陛下的恩德啊!”
李善长笑着说道。
朱元璋喜欢节俭,也喜欢听别人说他节俭,顿时哈哈大笑。
马皇后看向朱元璋,温声说道:“今日还是善长和文忠来,不然,皇子们都吃不上这么多肉呢。”
“临安,你到娘这里来。”
临安公主走到马皇后旁边坐下,马皇后拉起女儿的手,给她夹了一些牛肉。
李文忠则是坐在朱榑下方。
端起酒杯。
也不怎么喜欢说话。
朱元璋早就注意到,朱榑坐在椅子上,既没动筷子,也不像往日在宴会上走来走去,抢弟弟们的肉吃。
“榑儿,以前咱办宴会你和老二最高兴,今日连筷子都不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