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似雾,阴云如盖,东风呼啸。
两盏气死风灯发出微弱的灯光,在无边的黑暗中,成为了引路灯,为夜行之人指引着方向。
两盏气死风灯一个上面写着吉祥两字,另一支写着脚店,显示着这是一家供人吃饭留宿的脚店,昏黄的灯光照耀下,两扇木门紧紧关闭着,除了外面呼呼风啸声,没有一丝动静,此事深夜,店中人已经熟睡。
门旁一颗大树后,两个黑衣人背靠着树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靠在打瞌睡,其中一人身子没靠住猛然侧倒在了地上,从睡梦中一下惊醒过来,看到同伴睡着了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正在睡觉的同伴一“咕噜”地上从弹了起来。
本要发怒,猛然想到眼前的是自己的头目,急忙缩了缩脖子。
那个头目刚要训斥这个嗜睡的蠢货,却见到远处黑暗中,星星点点的火把像是一头长龙,快速向着脚店靠近,头目心中一惊,急忙让被打醒的那名属下去后面看看另外几名属下的情况,而他则恭敬地等在那只长龙的方向。
地震山摇的声音靠近,无数身穿黑色劲装举着火把的劲装大汉涌了出来,个个手持利刃,面带煞气,奔到脚店近前,二话不说,直接把脚店团团围了起来。
几个骑马的头领在一众人簇拥下来到脚店大门前,那名在门前监视的头目慌忙迎了上去,对着几人点头哈腰地汇报一番。
火光照耀下,被花荣两次打的抱头鼠窜的刘麒赫然在列,而他身旁一同出现的那几个头领,正是沂州绿林霸主,猿臂寨的四大当家人:苟恒、范成龙、真祥麟、苟英。而刘麒跟大当家苟恒并列而行,其余三位当家自觉地落后两人半步,可知刘家在猿臂寨中的地位绝对超乎想象。
看到没有一丝动静的脚店,后面的苟英冷笑着说道:“刘小员外,咱们放一把火,直接把店给烧了,岂不痛快?”
“不行,我要把这些大胆的贼子抓起来,一刀一刀活剐了,如此才能泄我心头之恨。”刘广狠狠的咬牙道。
苟英耸了耸肩不再搭话,大当家苟恒侧头对身边的亲卫头目吩咐道:“王头目,你带二十个孩儿去探探情况。”
那名一只眼带着黑色眼罩的头目应了一声,翻身下马,点了二十个精壮的喽啰踹开大门进了脚店,二十几人在里面乒乒哐哐一阵翻索后,竟然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王头目急忙把情况报告给了苟恒几人。
苟恒几人脸色一变,漫天的杀机顿时锁定了那个负责监视目标的小头目。
监视头目身子一晃,一下跪倒在苟恒马前,称自己等人亲眼看到目标人物进了脚店,他们几个人一刻不停地监视着脚店,根本没人出来过,他属下几个喽啰也急忙跪下来证明头目说的属实。
一道寒光一闪,一柄三尖两刃刀穿透了那小头目的胸膛。
看着满眼不甘的小头目,刘麒白净的脸上满是狞笑,冷声道:“死了那么多人你还能睡着,敌人跑了你竟毫无所觉,让你这种猪狗蠢货活着,岂不是让山寨立于悬崖之边?”
说完收回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冷冷地对苟恒道:“继续追吧,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这些腌臜畜生碎尸万段。”
大当家苟恒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他们被花荣虚晃一枪的计策带偏了方向,苟恒带着四五百精壮喽啰往昌邑方向追了几十里地,才发现不对,于是重新返回猿臂寨,派人四处打听花荣等人的真实动向后,才再次开始追击。
由于晚了一夜的路程,苟恒只好带着属下不眠不休地死命追赶,直到半夜时分终于追上了花荣等人,这一天一夜的快速行军,步行追击的喽啰早就坚持不住了,是自己兄弟强行驱赶才跟了上来,到了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若是不停下来还好,此时若是不让众人歇足脚力,恐怕便是杀一儆百也不好使了。
苟恒把队伍的情况向刘麒解释一番,最终决定刘麒、真祥麟、苟英三人带着六十名骑兵去打前站,遇到花荣等人务必缠住他们,他带着主力的步兵在此处边搜查边修整,随后再跟上去追击。
这两天也亏得刘广与县城里面的官员坑洼一气,把事情压了下来,否则几百持械土匪光明正大地在县城跑来跑去,早就报到州里进行剿匪了。
花荣一行人都是老江湖,猿臂寨的探子跟踪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察觉到了,在脚店中休息一番后,由王定六带人用迷药药翻了看守后门的探子,几人悄无声息地走脱。
猿臂寨的人来到小脚店时他们已经在二十里之外了,一行十人有五匹马,其中三匹是驽马,驼力有限,不能长时间驮着双人行走,十人便轮流着上去歇脚,奔行速度也算快速。
刘麒等骑兵虽然马快,但也是筋疲力尽,想要追上领先的花荣等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花荣等人还会绕路、变道,更是增加对方追击的难度。
中午时分,一条小河拦住了花荣等人的去路,花荣十人沿着河边走了几里,都未曾见到渡河的船只,正在几人焦急时,却见远处河边停着一条渔船,一个汉子正用一种叫做扳罾的渔具捕鱼。
看到有船,李逵撒丫子跑了过去,看到船离河边不远,李逵直接淌水过去爬上了船。
正在扑鱼的船家一皱眉,放下扳罾,不解地望向李逵这个不速之客。
李逵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随手丢在船板上大喝道:“鸟汉,这艘船俺要了,快拿钱滚,敢说个不字,大脖子拳可不认得你。”
那汉子看李逵一副藐视的模样,朝着旁边“呸”了一声,一脚把李逵丢过来的银锭踢到河水中,也不搭话,只是抱着膀子不屑地看着李逵,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李逵顿时大怒,“砰砰~”两步就跨过船板,一把揪住那麻布汉子的衣襟,怒喝道:“鸟汉子,敢来讨爷爷野火吃,爷爷揍死你。”
说完,扯起砂锅大的拳头就要打那汉子。
那汉子眼神陡然一冷,右脚抬起往船帮上方用力一踏,渔船顿时被踏的向一侧落了下去,船身为之一侧。
站立船上的李逵脚下不稳,身子不由自主侧倒,举起的拳头顿时变拳为爪,双手拉住那汉子的衣衫,想要扶着他站稳。
那汉子并不理会李逵,在船帮被水力反弹往上升起的一瞬,一纵身跳上了另一侧往下落的船帮,顿时渔船一下子大幅度抛了起来,差点翻了过来。
李逵再也站立不稳,惊叫着向水中跌落下去,那汉子顺势在胸前一口一甩,死死拉着他衣襟不放的李逵,却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双手,落入河中。
那汉子纵身跃入水中,快速游到在河中扑腾的李逵背后,强行把李逵的头摁入水中……
大汉兔起鹘落的一番操作,看的花荣一众目瞪口呆,渔船在他手中就像是玩具一般,便是阮家三雄在此,恐怕也要自愧不如。
看到李逵落水,王定六急忙要去搭救,花荣伸手拦住了他们,以王定六的身手不一定是对方的对手,在水下争斗若是耽误时间被追兵追上,他们就真成了瓮中之鳖。而且此事却是李逵理亏,让他喝几口水,长点儿记性也未免不是好事。
花荣在岸上大喊道:“好汉,我家兄弟不知礼数,冒犯了兄弟,在下代他向你赔不是了,可否卖个薄面,放了我兄弟,改天我请兄弟你喝酒。”